第34章 鹧鸪国·生之途·初见
只听得船上突然响起一阵刀剑声。帆船竟被几条大船包围了。铁钩从远方掷来牢牢抓扣住船板,小船上带刀的人上来了。
“啊——救命啊!遇上水贼了!”
甲板上乱作一团,舱里的人听到风声探出身子一看,吓得直接把舱门关上了。可有人不愿意关在里面等死,要开门坐小船逃走,不仅外面乱作一团,里面也不安生。来者气势汹汹,一人身上绑了两三柄刀剑,刀剑都是短小型,看那把式就知是个中高手,而且面皮虽然粗糙却很白,这种长相看起来颇为眼熟,我当时来不及细想,先躲过了头顶上的刀刃。吴羊经已杀出去了。
我第一次经历人与人之间残酷的厮杀。那些人一刀就能砍断乘客的脖子,鲜血井喷一样在眼前迸溅。冲鼻的腥气让我脑袋发蒙。我想做些什么。耳边呼救声、嚎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我想做些什么,可我能做些什么?我不像表姐能控制所有花木,不像表哥掌管着人的睡梦,也不像爷爷可以控制大地动向。那个未见过面的大姐,甚至有掌握万物气运的本事。我呢?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在绿家打杂,顶多有一些玄而又玄的直觉,可在这儿没有任何实用性。哭喊声折磨的我心焦又不安,我不愿再听下去,告诉自己,按照我的经验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任务世界,不是现实。
“小心!”
一道粗冽的声音在耳边乍响,饶是我捂着耳朵也听得很清楚。我一摸二牛,还好,在我身后。他虽然很害怕,可一直不敢出声,脸上被泪浇灌的水洗了一般。
吴羊经赶来,挡在我们身前与八个高个子对抗,刚刚如果不是他帮挡了一剑,只怕现在我们已经命丧黄泉了。
“小言!”
我再顾不得什么。吴羊经身手再好,一个打几十个也很难。九个人围攻他,我不能坐视不理。那群人也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多太多。小言从我肩上跳下时,初始他们震惊,可又迅速回神,分两批与吴羊经和小言缠斗。我皱眉想法子,自己还能做什么?突然我身后有人伺机要对我下手,是看到船板上的影子我才惊觉。那影子正举起大刀要砍过来。那一瞬间,我什么也没想,先把二牛推开,自己却不受控制的往后斜方倒去。那里本该有栏杆,可被歹人破坏了,缺了一个大豁口。我身子跌了出去,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江水里。
水花溅到天上,落到我的脸上。
“二牛!快跑!”我最后喊了一声。
江水涌入口鼻,我奋力划水,我不但不会游泳,腿还抽筋了。
我像一只鱼儿,吐着咕噜泡,腮帮憋到鼓起。四肢凌乱的划拉着,江水进到眼膜一阵刺痛。
真是祸不单行。
“呜——”
模糊视线里,我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
像一辆巴士那么大的“物体”。
发出这几天一直在我耳边萦绕不断的声响。空幽通道里传来的一样。“呜——”,它正朝我游过来,我看清楚了,我以前见过它们的种族。是一头抹香鲸,可我更喜欢叫它们的别名巨头鲸。它的脑袋很大。
刘家的算盘打错了,花重金雇来的江湖打手全军覆没,船上的人也几乎全部遇难。
……
那艘帆船渐渐远去,被面皮雪白的那群人抢夺了。
吴羊经一脸震惊加复杂的看着我,他也有这种真说不出话的时候。
……
有一个叫冬生的男孩儿,和二牛头挨头指着它大噫大叫。
“快看快看!它好奇怪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可以吃好多天了吧?!”冬生流着口水说。
“我觉得它很乖很乖,很听我哥哥的话,我才不要吃它呢!”二牛话是这样说,可还是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
“二牛,你哥哥好厉害哦!”
“那是当然啦!我哥哥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二牛站起来,小手叉腰无比臭屁的说。
“冬冬生……过过过来,快过过过过来。”当小黑和我上来时,只见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婆婆带着冬生跳江,吴羊经被一伙四十开外的人数围着砍。其余的人都遇害了。
老婆婆眼睛老成红豆大小,说是去长安找儿子的。
她害怕太正常了,毕竟连吴羊经都吓傻了。
吴羊经见老婆婆避瘟疫一样要带孙子躲我,蜈蚣动了动,掂起大刀指着祖孙俩,老婆婆顿时惊呼一声。
“这事儿得保密,你要是敢说出去,胡乱造谣,老子一刀就解决了你们,相不相信?”
老婆婆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连连点头。
差不多得了,我拉住吴羊经的刀柄,“吴大哥,你听说过北疆吗?”
吴羊经被我打断,心有不悦,老婆婆见状忙颤颤巍巍站起来,小黑左鼻孔刚刚喷了水柱出来。她吧唧一下快要摔倒,我扶了她一把。
“怎么说?”
“北疆领土,一面临陆,一面临海。据说那里的沙粒是黑色的,他们的船和航海技术是七国最强!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北疆人善驭鲸!”
“鲸?你是说,这条大鱼叫作鲸?”
“没错,不过它只是鲸鱼的一种,叫抹香鲸,也叫巨头鲸,生活在海……”
说着说着我想到,它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总之,这些鲸都很有灵性,听说北疆还有懂鲸语的人。吴大哥闯荡江湖多年,竟从未听说过这等事吗?”
吴羊经动了动蜈蚣,诚实点头,“我还真没听说过,你说的和真的一样。听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长安城一个茶馆里那个姓谢的说书先生说过的大鱼,记得他是这样说的‘大鱼长六十余尺,体形似鱼,无耳廓,背可出水,游于深海。色蓝,搁浅则死。有驭大鱼之人,呼唤之,方可得救。’那个说书人说大鱼是蓝色的,我们脚下这条却是墨黑色,有点对不上。”
“鲸可不止一个种类,你说的那种叫蓝鲸。”我说。
“看来在北疆确有其事了?竟有人可以驯养这种大鱼,而你——”吴羊经早已收起刀来,走近一步,接着说“既然知道这些,且还能驾驭这条鲸。所以,你是北疆人?”
老婆婆和春生二牛都在细细看我,前者是恐惧,后者是好奇。
“嗯?”吴羊经用鼻音催促我。
我徐徐点头,这样的答案的确挺有说服力。
老婆婆肩膀猛地一松,吴羊经神色一变,十分感兴趣的问我更多北疆的事。“北疆气候如何?环境怎样?那里的人生的同鹧鸪人相比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们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没事喜欢做什么……”问了一大堆后又突然噎住。
“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他又嘀咕一句,“到底是忘了什么事儿呢?”
我扯扯嘴角,食指抚向腰间坠着的竹筒。
抬眸“咦”了一声,又问“你真的没听到有什么声音?”
这个问题我前后问了他很多遍,吴羊经很不耐烦,而且对于我一直打断他绞尽脑汁也回忆不上来的记忆的行为非常恼火,“我没听见!除了你一直问个不停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小丫头你暂且闭嘴吧!别打扰我想事情!奇怪,我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走到二牛身边问,二牛赶在我张口之前乖巧开口“娘,二牛也没听见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