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厉引
“慕莘，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厉引。”
“什么？”苏慕莘终于从一大堆被她铺开的材料里抬起头来，感觉在把一个平面空间摆满这件事上她真是有莫名的才能啊，尹鸢想。
“就是阿呆的原型。”
“哦？什么样的人？”
“一个百科全书式的人。”
“那样的人不是都成为大文豪啥的了么？”
“嗯，博尔赫斯么你想说，他就是他的偶像呢，不过厉引更实用主义一点。”
“怎么个实用法？”
“他的名言是，‘若非适逢高位，当蓄力待发。’”
“哇，有点意思。”
“嗯，我翻到了一篇访谈，你看这个照片，应该还是20岁左右的样子。”
“哇，一点都不像是大人物欸，看神情就是个羞赧的小男孩。”
“嗯，你这说话的口吻，好像怪阿姨。不过这么看起来，聪明的大家也可能有呆呆的样子呢。”
“哈哈哈哈，怎么感觉我们这么以貌取人。”
“嗯，长得美好的大家又没有什么错就对了。”
“嗯，所以访谈说啥了？”
“他是首批施用了倍速剂的人，主要就是分享他倍速之后的生活，比如每天花14个小时阅读。”
“哇，这么可怕的阅读量，那他那时候就可以倍速的话，不是很容易就跟旁人有显著性差距了么？”
“嗯，应该是，不过估计别的人也没闲着吧，他忙着横跨学科，就肯定有人忙着精益求精吧。”
“那你为什么觉得阿呆不是专精的人？”
“因为感觉他更像是后来这个项目的牵头人，让羡慕加入，解决一些意外什么的。”
“嗯，有道理欸。”
“而这种角色其实不大适合专精的人，你不是知道么，当知识储备达到了基础阈限之后，联结的随机发生概率会增加，也就是所谓的创新能力，他应该是这个方面的先驱了。”
“哦，你是说创新的发展史里，所谓的天才们灵感突现的频率跟相关行为研究的那个派系的说辞。果然过往的学者们对天才是怎么想的抱持着深厚的兴趣呢。”
“嗯，不过当然了，他的宽泛学习的程度，比当时普通受众的专精厉害多了也不一定。”
“嗯，论参考系的重要性。不过可能也是他的责任吧，父母的期待，让他选择了承担自己的使命，去引领哪怕连自己都尚未洞悉的未来，所以才比任何别的人都要努力，试图冲破迷雾，看见前景。”
“嗯，他还真是这么说的，‘研究知识管理’，开始本来觉得会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可以改变现状。”尹鸳指着访谈的一部分示意苏慕莘，随后总结道，“后来发现这些议题从哲学之初就开始不断被人研究。如果不能从过去汲取教训和经验，反复不断地努力，或许就只能是对过去的重复。所以他用自己多出来的时间做这些事，半地下性质，漫长而享受。”
“你说他那时候多大？”
“20，怎么了？”
“20，就在想，这样的问题么？”
“他是先驱吧，当然跟我们不同，毕竟我们已经处在他们已经铺好的道路里。”
“按理说我们不是应该比前人接受了更好的教育，想法什么的却没能有那样的突破呢。”想到同样处在20岁的自己，苏慕莘觉得有点汗颜。
尹鸢笑了，“500年才出一个达芬奇，你不能指望自己也可以。”
“哦，对哦。哈哈哈哈。对不起。我都不知道我对标错人了，毫无察觉。”
“厉引说，‘想成为图书馆里的扫地僧。’”
“哈哈哈哈，这口气很江湖啊，我喜欢。”
“嗯，成为癫狂的阅读者。他说他的理想是成为《基地》里心理史学奠基者类的人物，能去预测未来的发展。区别只是在于，小说创造的人物是用数学的基础，而他想在历史、文化、哲学的沁润下，去探寻前路。”
“难怪能成为百科全书。”
“嗯，他喜欢旁观巨人们的思考方式，多余零落的细碎内容。”
“哇，我也喜欢，但是我还处在享受细碎的内容带来的满足感多于明白巨人们的思考方式的阶段啊，哎。”
“嗯啊，毕竟细碎的内容带来的感触要直观的多。思考方式想要理解都要花不少力气，特别是在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
“嗯，比如我最近看的那些世界名著们，不是理论上明明都应该很有营养才对吗？为啥更多时候我都一头雾水，到底营养在哪。然后又会陷入‘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啊’的惯性思维里。”
“你还知道呢。”尹鸢笑，其实愿意这样花时间学“无用”之事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难能可贵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的知识，大多数人都觉得没有学习的价值。但是知识本身是美的，能否用得其所其实是看使用的人而已，尹鸢想，还好苏慕莘是这样的人。
“嗯。果然是不是得度过了这种内心障碍之后，才可以有机会所向披靡么？”
“你就是你成长道路上最大的障碍啊，你不知道吗？”
“欸，你为啥不早告诉我……”苏慕莘感觉就在刚刚，尹鸢似乎告诉了她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以为，你知道呢……”
“好的。所以大神除了看书还有啥别的建议吗？”苏慕莘决定之后再去消化尹鸢这一针见血的评价，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痛点精准的，还是自行转移注意力吧。
“哦，他说‘爱玩是人类的天性’，所以对游戏也是情有独钟。”
“哈哈哈哈，在理。”
“所以要用好这件事，会体会到世界的不同。”
“所以是说大神在玩游戏的时候也能从中看到不同的认知视角跟思维方式么？”
“嗯……我觉得是这个意思。“
“嗯，那我决定了。”
“什么？”
“我也要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洞见历史潮流？”
“啊，不不，就是多读书，多玩游戏。”
“哈哈哈哈……”
“至于能不能洞见历史潮流，就交给之后的我自己吧。毕竟谁也不知道，她的能量会到哪里。”
“你这个不把明天的压力留给今天的自己的性格倒是很不错。”
“那是，卡耐基的《人性的弱点》，看完也就记住了第一章第一句，也不知道还看后面的内容干嘛。”
“嗯，还没学会弃书呢?”
“没有呢，感觉还没有成长到具备这样的判断力。果然成长就是漫长而艰辛的。”
“你这也算是一种判断力呀。”
“哈哈哈，也对哦。以无法全面信任自己为基准，判断神功未成。”
“嗯嗯，觉知是判断力的基础呀。至少你在觉知的方面做得很好。”
“嗯，前路艰难。”
“不过我更喜欢他说，‘不喜欢琐碎跟教条的人生，喜欢极端，平淡索然无味。’”
“哇，这么激进？感觉看面相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样的决心。”
“怎么说？你还懂相面了？”
“来，这位少侠，看你耳白于面，必将大有作为。”
“哈哈，你够了。”
苏慕莘于是重新举起了那张印刷的照片，“你看他圆圆的，看起来还很魁梧的样子，不是很像激进的性格。”
“你好像在形容他虚胖。不过这样激进吗？”
“哈哈哈，对哦，尹鸢你可能也是这种想法作为人生指导纲领的呢，那应该说成，活得很积极吧，积极地，希望人生能更丰富多彩些。”
“嗯，不如我们先找那个游戏来玩吧。”果然还是轻松点的话题好一些呢，尹鸢想。
“好呀。但是得算在下周的娱乐时间里了。”
“好的，知道啦，时间管理大师。”
“哈哈哈，过誉了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