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留下

她哪敢再走一步啊？

天色渐黑了，湖上起了微风，褶皱了水波，弯月也变了形。

透过亭子，冀鸯的眼盯向了湖心的弯月，眼里有些模糊，她不动声色地擦拭了泪，夜色黑，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她想回去了，想女床山了……

转头看了下身后的士兵，一动不动好似木偶一般，她舒了一口气，乖乖回到了亭中，拿起竹筷，缓缓地，慢慢地夹了一颗菜送入嘴中。

咀嚼咽下，又夹了一颗，循环往复，不说半言半语。

祗帝依旧一副冰冷的样子，见眼前的姑娘如此，他忽没了用膳的心情，站起身，吩咐了亭外的宫娥几句便上了步辇，离开了。

他一走，四周便安静了下来，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冀鸯放下竹筷，眼里的泪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曾经如此骄傲高贵的神鸾，哪里会愿被别人看到这么软弱的一面呢？

冀鸯撇过头，看向湖心，弯月被乌云遮了，湖上漆黑一片，唯有亭中四盏宫灯燃着，灯芯啪吱啪吱作响。

“姑娘，是否还继续用膳？”一个宫娥上前询问。

桌上饭菜还有许多未动，她不想吃了，摇摇头道：“不吃了。”说罢，抿着唇，谁也不想看。

宫娥叹息一声，被祗帝带入宫中的女人，再想出去便难了，她有些同情地看着冀鸯，安慰道：“姑娘，讨得陛下欢心，兴许日子能好过些。”

这句话更使得冀鸯委屈不甘心了，心想自己又不是凡间讨人欢心的凡鸟，她只想自由自在地罢了，看着宫娥，这个年纪不大却是看淡一切的姑娘，眼底暗淡无光。

她想了好多，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些困乏了，冀鸯问：“哪里能睡觉？我想睡觉了。”

见冀鸯似没了想走的念头，宫娥平舒了一口气，弯腰，行了礼，道：“姑娘请随我来。”

白民国的屋舍很是整齐，墙不高，却也不矮，宫中不少地方都种有一棵桃树，依旧无桃，都是沾上去的假花。

除了一些宫门及亭台，其他地方一片漆黑，走道上宫灯也极其稀少，宫娥在前方带路，冀鸯则是动起了小心思，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环境。

一路走了许久，宫娥将她带入了一个院落，这间院子似是独栋的，却是连接着不少楼宇，隔了老远便能看见另一个院子。

才走入院中，迎面便走来了一个小丫头，行为举止颇像熟练做了好几年农活的农妇，许是从小便入宫当了宫女的。

见了冀鸯，她很是礼貌地行了礼，对着带路的宫娥点了点头，那宫娥道：“姑娘，您便住这吧。”说完，不等冀鸯再问些什么，那宫娥便退出了院子。

这里不算漂亮，却给人一种严谨的气息，若非有小池荷莲，这也不像一个人休息的窝了。

“姑娘，床铺已打理好了，姑娘若想休息，便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冀鸯盯着她，这个比自己小的丫头说话语调倒真如一个妇人，虽是如此，她的脸却还尚存一丝稚气，就这么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冀鸯点头，忽想起什么，又道：“我要自己洗。”

真是的……

她的鸟羽自幻化为人便消失了，就这么赤身袒露在他人面前，她很是不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