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日军同僚大惑不解

停止进攻、向后实施退却的命令，是日军中队长牛岛中尉无奈下达的。

眼见八路军强援如云，本身就已产生怯战心理的牛岛，最终被后方的突变彻底压垮——可恨的敌军骑兵竟然又开始偷袭炮小队！他今天已经失掉一门九二步兵炮了，并且丢掉了炮小队所有的弹药辎重，无论如何，那第二门炮绝对不能再落入八路手中。

“带上你的人，立即向炮小队靠拢！”

牛岛几乎是朝着一个步兵小队长面对面嘶吼着。很快，后者就收拢了自己的队伍，向后狂奔而走。

之前，为防炮小队再度发生不测，牛岛是留了一个步兵分队在那里担任警戒的。刚才，当八路军的小股骑兵突然袭击时，这个步兵分队的一挺轻机枪和八支步枪及时做出了抵抗，很快驱离了来犯的人马。此刻，又有数十人的步兵小队官兵迅速靠拢过去，炮小队和那门九二步炮应该可保无虞。

然而正所谓顾得了头顾不了尾，牛岛中尉分兵半数紧急去救炮小队，自己这里却一下子削弱了力量，正面和侧翼的八路军眼见有机可乘，当即发动了钳击般的攻势。

日军中队长慌了神，只能带领余部边打边逃。

残存的掷弹筒小组，均打光了所有榴弹，现在能倚仗的便只有那两挺九二重机枪了。牛岛下令两挺重机枪分别扫射正面和侧翼，以密集强大的火力阻止八路军的前冲。每当打光一个弹板后，重机枪便快速向后撤退十几米远，然后换上弹板继续扫射。

就这样，他们且战且退，最终退到了炮小队的所在位置。

在九二重机火力的压制下，八路军同时从正面和侧翼发动的攻势极为吃力缓慢，但却始终在顽强地进行。而合兵一处之后的牛岛中尉也不再退却，重新组织起了原地防御。

他的步话机一直没有停止呼叫，到了这一地步，日军中队长已经全无了任何顾忌，开始疯狂地向文城特务机关长求救。当然，在步话机的听筒里，他得到的只是小岛机关长的严厉训斥甚至咒骂，警告他务必支撑住现有阵地，等待奈良步兵大队已经派出的援兵。

焦头烂额的牛岛，一边指挥死守，一边焦急地张望，当终于从望远镜的视界里看到那两辆熟悉的卡车身影时，身着皇军中尉军服的他几乎要哭出声来。

那两辆卡车正是满载着援兵、循着枪炮声朝这里疾驰而来的。被派回去的卡车在中途与整整一个步兵中队的援兵相遇，中队长坂本中尉立即亲带了一个小队规模的人员先登上车，调头奔向这里。

坂本中尉在奈良步兵大队里，与同为中队长的牛岛私交不错，今天被奈良少佐派出救援牛岛部，可谓尽心尽力、全力行军。此时，他坐在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远远地发现一大股八路军正背对着他们向前攻击。而簇拥着一门九二步炮的皇军队伍，则在拼死阻击。

“全体下车，冲锋！”

坂本中尉让司机停车，随即跳下车对两辆卡车上的官兵大嚷起来。

训练有素的日本兵们鱼贯般地从车厢跳下，未做任何停留，就朝着前方四五百米处的敌军发起了冲锋。而那两辆卡车旋即调头再向回开，去迎接仍在徒步行军的坂本中队的主力。

坂本指挥的这股搭车的兵力，勉强够上一个小队，但他却带来了该小队的全部三挺九六式轻机关枪。当他们冲锋到了距敌差不多两百多米的地方时，三挺轻机关枪一字排开，架在地上猛烈开火。

从背后的夹击，顿时打乱了八路军的进攻阵势，对方不得不分兵出来向后防御。

牛岛眼见援兵出手，也就顺势指挥自己的队伍拼命朝北打，既呼应坂本中尉的夹攻，也准备与其实现会师。

腹背受敌的八路军显然得到了新命令，开始迅速抽身，放弃了攻势，改为同样向己方的主力部队收拢。

于是，这个战场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演绎了大变局——交火双方均无心恋战，心照不宣地各自完成了会合集结。原本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泾渭分明起来。

会师了的牛岛中尉显然惊魂未定，与坂本之间的当面交流显得颇为语无伦次。

坂本中队长对牛岛中队之前被调动到文城南郊建立独立兵营的任务内容一无所知，奈良少佐曾经含混地解释为是旅团长少将的命令，目的是巩固文城的外围防御。他今天奉命紧急出征，一路上却是满腹狐疑，琢磨不透牛岛的部队怎么会在远离城南郊兵营的地方与中国军激烈作战——难道对手胆大妄为到了敢在白天攻击文城的地步？！

眼下，同属一个步兵大队的两个中队长合兵聚首一处，坂本再三追问，也终究没搞清楚原委。

“坂本君，来犯的八路气焰嚣张至极，小岛大佐指示我们务必将其全歼……”

这一番话，让坂本中尉越发糊涂了——他自然知道所谓的小岛大佐就是坐镇文城的特务机关长，可是本应分管城内地方政务的特务机关，怎么竟然指挥起城外的驻军来了！

气急败坏的牛岛中尉，根本无法再对自己的同僚解释更多。好在坂本出发之前，大队长奈良少佐已然着重吩咐，要他率领部队“协从”牛岛中尉的行动。

“好吧，牛岛君，我的中队主力、包括两挺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还都在路上，我们面前的中国军，看规模不会超过一个营，如果要全歼之，只怕不容易。”

“没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牛岛有了强援，底气重新足了起来，雪耻复仇的心态一下子毕露无遗：“我们两个皇军中队，难道还歼灭不了中国军区区一个营？！”

“他们窜犯的目标是什么？是你在南郊的兵营吗？”

面对坂本的提问，牛岛中尉想了想，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回答道：“有情报报告，一小股中国军在附近出没，我就带了队伍出来驱敌，没想到……没想到他们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兵。”

“所以，就惊动了城里的特务机关长？”

坂本摸着自己的髭须，目光狡黠而又意味深长地逼问了一句。事情至此，他越发感受到了其间非同寻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