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逐渐陷入绝望

坐在一辆卡车驾驶室里的日军中队长牛岛中尉，正越来越陷入一种绝望——刚才，明明眼看着就要击垮八路军的最后防线、夺回被掳走的大炮和炮弹了，可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八路军又赶到了一大股援兵！

这一大股援兵的数量绝对在百人规模上下，打头阵的是轻机关枪，放眼望去，其单兵装备竟然都是三八式歩枪。他们用一个急冲锋，就硬碰硬地遏制住了自己麾下两个步兵小队的攻势，并且在对峙了一两钟后，这两个步兵小队最终败下阵来。

目睹此情此景的牛岛，急得从卡车驾驶室里爬到了车厢上，居高临下地扫视前方战场。可他也只能眼睁睁地任凭自己的部队踉踉跄跄退回到了身边。

这一次，日军中队长没有直接斥骂部下，因为战场上的天平的确产生了重大变化：至少在兵力数量上，双方现在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了。

牛岛想起了此前有八路军的几骑骑兵拼死突破、向西奔走的一幕，现在看来，那应该是派回他们的老巢求救的；而此刻扑上来的装备精良的八路，就是他们搬出的援兵。

己方的援兵又在哪里呢？！

满脑子嗡嗡乱响的牛岛中尉，一面命令两个步兵小队长整理凌乱的队伍，一面又用步话机再次向文城特务机关长通报——他隐隐感到，今天无论是全歼流窜过来的小股中国军、还是夺回被缴获的九二步炮及弹药装备，都已经变得可望而不可及了。

步话机听筒里的小岛正雄的语气，自然是惊怒交加，因为牛岛在这次通话中不得不如实汇报了有一门九二步兵炮以及炮弹辎重被夺走的事实，再加上八路军又有大股援兵抵达战场，眼下更迫切需要来自奈良步兵大队的支援。

但是已经从文城东郊兵营出动的奈良大队的一个步兵中队，同样是没有卡车可以搭乘的，只能徒步向这里急行军——这是小岛机关长在步话机里发出的警示，为此他严厉要求牛岛中尉：务必在援兵抵达之前，拖住中国军的后撤脚步。

丢下步话机、重新投入指挥的日军中队长咬了咬牙，决定将手头的两辆卡车立即放走，沿着奈良少佐所派援兵有可能行军的方向迎头去接应，如能在中途与之相遇，两辆卡车至少可以先搭载差不多一个步兵小队规模的兵力加速赶回来。

卡车呜呜地开走了。紧接着，牛岛下令将刚刚从卡车上撤下的四挺轻机关枪重新编回原属的步兵分队，全体做好恢复进攻的准备。

至此，暴露在荒原上的战场，局面是一目了然的：最初参战的八路军残部绝境逢生，得到了强援，正在加紧后撤运输伤号以及缴获的炮兵装备；断后的任务，则完全由新赶到的援兵接手了，他们原地匍匐，布成了一道正面宽达两三百米的散兵防线。而在这道散兵线的南侧，依然游弋着那一小股八路军的骑兵。

牛岛放下了望远镜，再打量自己的部下：两个建制还算完整的步兵小队，一个拥有两挺九二重机枪的机关枪小队（当然，后方数百米远，还有一门没有了炮弹的九二步炮）。

显然，双方兵力相差无几，但己方有重机枪掠阵，轻机枪的数量也优于对手。只要发起冲锋，击败正面这股八路军是完全没问题的——头疼的是，来自文城特务机关长的命令要求，要比这高难得多！

唯有将宝押在奈良少佐正在出动的援兵身上了——而自己必须立即攻击，尽早击溃敌军防线、然后死死咬其住后撤的脚步，只要增援的那个步兵中队赶到，仍有不小的聚歼胜算。

带着这样的决死信念，日军中队长再度下达了攻击令。

他将两挺重机关枪摆在了中路，朝着在射程之内的八路军散兵线开始横向扫射。火力强压制之下，两个步兵小队分别从重机枪阵地的一左一右绕出，发动了冲锋。

牛岛本人就站在重机枪阵地的后面，托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他注意到，尽管遭到密集的机枪弹雨的扫射，顽强的八路军士兵仍然趴在地上开始了射击——射击朝他们冲过去的皇军。

这是一场残酷血腥的平原对战，双方都缺乏足够的掩体遮护和纵深，几乎都是在以肉身做硬性的碰撞。

冲锋路上的皇军士兵倒下了一批，而对手也时时刻刻有人被九二重机枪的子弹射中。牛岛的心越来越抽紧，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在这惨烈攻防的后端，另一伙八路军正簇拥着两辆马车和一门大炮渐行渐远！如果不能加以阻止，那么当面的这场交锋就丧失了意义。

他拔出了指挥刀咆哮起来，一面严令身前的两挺九二重机枪一刻也不要停止开火，一面吆喝着冲出去的两个步兵小队不准后退。

两边的伤亡由此不断扩大，但彼此都在拼死坚持！

牛岛已经在频频回头望向文城的方向了：该死的援兵，究竟何时会来？！

然而，让日军中队长崩溃的事情发生了——文城方向未见任何动静，从八路军防线的背后，却突然冒出了大片大片的人影！

随着望远镜里影像的逐渐清晰，牛岛中尉绝望地判定，来者仍是八路军的后援，他们穿着灰一色的军装，吃力而坚定地朝这里奔跑着。从数量上判断，可能是有两个步兵连的规模。

日军中队长的判定是准确的，从关门山方向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八路军，正是两个完整的步兵连——他们隶属徐旅关门山支队第一营，分别是2连和3连。

“中尉，快看，中国军的骑兵！”

蓦地，牛岛身边的一个上等兵发出了惊呼。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一望，日军中队长禁不住更加慌乱起来：

那个由二三十骑组成的八路军小股骑兵，一反刚才在防线南端按兵不动的态势，纵马向着同蒲路方向猛然疾进。

“巴嘎！敌人骑兵要去袭击我们的另一门炮！”牛岛中尉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从他这里看过去，八路军骑兵队伍将要奔袭的，显然是在己方阵地后方的、孤零零独守一隅的炮小队。

“中尉，我们不能再进攻了——中国人的大部队持续增援，我们必须赶紧退回去，和炮小队会合！”

焦急呐喊着的是机关枪小队的小队长，牛岛则瞪着对方的眼睛，一时陷入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