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妹妹的离开

我和苏玲玲决定了，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去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至于父母亲他们怎么想的，他们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不再计较，不再过问。

很多人都常常把“孝顺”两个字挂在嘴边。那么到底什么是“孝顺”？你真的研究过吗？我个人对于它的理解是让父母笑，让他们顺着他们自己的想法去过晚年生活，便是对于他们最大的“孝顺”了。后来，我和苏玲玲也讨论起这个问题，没想到她这次居然是同意我的观点，而且还跟我想的一样。与其大家天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开心，还不如大家都放开，让父母去做他们喜欢的事情，我们也不太过于依赖父母，我们也尝试靠我们自己的努力去把自己的小日子经营好，那不是更好？

第二天，苏玲玲就让母亲收拾东西去妹妹家里照顾妹妹。“妈，你过去照顾妹妹吧，家里有我就够了！妹妹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您去在她身边陪着她，我想她心里也会踏实些！”母亲看着苏玲玲微笑着说出这一番话，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妈，你放心去妹妹那儿吧，玲玲昨天和我商量好了，家里你别担心。玲玲可以带好崽崽，我下工回来了也会帮着玲玲一起带崽崽的。再说了，爸也在家，你别担心！”我给了母亲一个肯定的眼神，告诉她，让她只管去就好了。

母亲的眼睛里又泪花在闪烁着，看的我的心里还是心疼。什么时候我变成了一个不孝子，连“孝顺”一下母亲，都会让她感动成这个样子！母亲含着泪点点头。“好，我吃完饭就去收拾东西。玲玲，我替你妹妹谢谢你了！”“妈，您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要羞愧的不知道该往哪里了！以前是我不懂事，让您二老闹心了，请你们放心，以后我和赵敬一定会把我们的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让村里人对我们刮目相看！”苏玲玲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和你爸就是你们的后盾，以后只要你们需要，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母亲也回拉着苏玲玲的手说道。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场景啊！谁能想到，几天前，这两婆媳似乎是不共戴天呢！唉，女人的战争啊！

母亲急吼吼的扒了几口饭，就回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衣服去了！然后着急忙慌的让父亲送她去村口搭便车。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只能在村口看看有没有别人拉东西的货车从村口那里经过，然后好搭一段便车。我们家虽然跟妹妹家没有隔着万水千山，可是走过去还是需要时间的。还好经过她们村的便车比较多，所以去妹妹家，除了自己骑自行车搭便车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看着父亲和母亲忙忙碌碌走出门的样子，我揽着苏玲玲开心的笑了。原来老人开心了，我们也会觉得轻松呢！

母亲去了妹妹家里照顾妹妹，我和苏玲玲在家里。因为做工的那家人的材料还没买齐，主人家又去买去了，估计的停几天工。父亲去帮人家盖牛棚去了，所以我没事做就在家里，苏玲玲也说在家里歇歇也好。父亲照常是每天早出晚归，母亲不在家，苏玲玲就会每天早上早早地起来，给父亲做好早饭，父亲吃完了去上工。苏玲玲又忙着给家里的猪煮猪食，喂鸡，喂鸭。等我和崽崽起床又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有时候，我心疼她每天早起让她歇歇，我起来做。她不让，她说这是一个女人家该做的。我忽然觉得苏玲玲真的变了，真的像是一个女人了！

夏日的午后总是还有那么一丝闷热。好在村口的那条小河常年流动不息。天气热了，我就会带着苏玲玲和崽崽一起去河里洗澡。我跳进河里游水，苏玲玲则带着儿子在浅滩上玩。这条小河里有好多种鱼，我就顺着河边的草丛里，就去摸鱼。到了晚上，还抓到了一条大鲶鱼，差不多有五斤重吧。我把鱼提起来的那一刻，苏玲玲和儿子脸上都笑开了花，儿子乐的只拍手！

晚上回到家里，我把鱼收拾出来，苏玲玲炖了一大锅鲶鱼汤，烙了玉米饼，还凉拌了个黄瓜，炒了个花生米。父亲晚上干完活回来，看到这一桌好吃的，乐呵呵的问我，今天是啥好日子？苏玲玲笑着说:“爸，没啥特殊。赵敬抓了条大鲶鱼，就把它炖汤了，您最近干活也累，崽崽也爱吃鱼，就炖一锅汤，大家好好吃。”父亲开心地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那天晚上，父亲让我陪他喝两杯。苏玲玲用鱼汤泡饼喂了崽崽，崽崽也吃了不少鱼肉。这小子，随我，爱吃鱼！

半个月以后得某一天，村里的罗叔急急忙忙的来到我家找我父亲。刚好这天父亲只做了半天工，下午在家里编竹筐，家里的竹筐坏了，父亲就去砍了几根竹子，回来收拾好了，在家里准备编竹筐。“你老哥干啥呢？风风火火的，这也不像你啊？”父亲看着罗叔急急忙忙的来找他的样子，打趣道。“你还编筐呢？别编了，弟妹让我带信给你，梅女子要生了！好像有些危险，直接送医院去了，让你们赶紧去医院呢！”罗叔着急的冲父亲说道。父亲听完愣了愣神，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赶紧招呼我，让我一起去医院。

父亲在前面走路像带风了一样，风风火火的。我在后面紧赶慢赶的也追不上。我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痛感忽然涌上心头！我捂着心口，看着在前面急行的父亲，我张了张口想要叫住父亲，可始终是没有发出声音。于是，我只能被父亲远远地甩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追赶着。

到了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前台的医生把我和父亲领到了太平间门口。我看到母亲跪在地上，张先军也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痛哭。我一个趔趄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不疼，真的，一点儿也不疼。妹妹呢？她疼不疼？应该不疼了吧？父亲勉强支撑着走到了母亲身边，蹲下身子，搂住了母亲的肩膀。母亲已经哭的喘不过来气了。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看着蹲在一边的张先军，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走过去接过孩子，把她放在了父亲的怀里，然后猛地站起来，走到张先军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就像一只落魄的小鸡一样被我拎着。我一拳就冲他的左脸打了过去。我不知道他疼不疼，我只知道，我的手是麻木的。张先军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一滩血。“都是你个王八蛋，你明明知道梅子的身体状况，你明明知道她生孩子会有风险，你居然还让她给你生孩子，你个畜生，你还有没有人性？我打死你！”我红着眼睛冲张先军怒吼着。这一刻，我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吃了张先军的心都有。

他就这样任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般。“敬儿，住手，别打了！”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停止了正在扇他耳光的手。

我低头看了看张先军那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嘴角和鼻子都冒着血。母亲怀里的娃娃也在这时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母亲一边流着泪，一边轻轻地哄着孩子。父亲也哭红了双眼。这是怎样一种痛啊，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亲抱着孩子去找了医生，让护士先帮忙照顾这个娇小的生命。太平间里，妹妹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和父亲看着她平静的像睡着了一般的样子，忍不住揪心的痛！父亲老泪纵横的说着妹妹:“你个不孝的女子啊，让我和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你怎么舍得啊，怎么舍得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妈呀！你个女子啊！你呀！唔。。”父亲一边说着，一边被泪水哽住了喉！我看着熟睡的妹妹，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小时候，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让我看着睡着的妹妹，妹妹小，怕她醒来了找不到母亲，掉下床。那时候，我就会静静地蹲在她的床边，看着在床上熟睡的那个小小的她。长长的睫毛像上自然的卷曲着，小小的鼻子，肉嘟嘟的嘴巴偶尔还会一动一动的像吮吸着什么似的。圆嘟嘟的小脸蛋有些微微的红。看的我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戳一戳她的脸蛋。被我的手指轻轻地戳了脸蛋，妹妹用小手在脸上揉了揉，吓的我赶紧又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她。只见她揉了揉，然后翻了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了。

这一刻，妹妹也是静悄悄地躺在这里。安静的睡颜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红扑扑的颜色。我伸手抚摸了妹妹的脸颊，是那么的凉。妹妹，你是不是冷？哥哥带你回家！

我跟父亲商量好了，带妹妹回家土葬，我感觉火葬太残忍了，我希望妹妹可以安安静静地睡。最后在张先军的苦苦哀求下，母亲决定，妹妹带回张家办丧事，进张家祠堂，入张家祖坟。张先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我赌气不让张先军碰“睡着”了的妹妹。我抱着妹妹走出了医院，坐上了医院专门送病人回家的专车回到了张家。我们到张家的时候，张家呢亲戚邻居都已经到了，他们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开始帮着忙活了起来。烧茶水的，看风水的，打井的，送灵的等等一系列的，大家都在帮忙张罗着。

张先军父亲过世的早，家里还有几位叔叔。加上张先军平时在村里帮这个，助那个的，也积累了不少人缘。所以他家有个什么事情，大家也都乐于帮忙！看到这一切，我对他的厌恶感似乎少了不少。可是看着怀里的妹妹，我也没办法做到原谅他！

父亲和母亲悲伤的说不出话来，遇到人家说“节哀顺变”的时候，也只能点点头，却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我忽然发现，父亲和母亲的头发又白了不少，母亲的身影也佝偻了不少，这一刻，他们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伤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