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范雎之入秦
范雎是土生土长的大梁人,他的祖上,就是把持晋国朝政的六卿之一范氏,与当年同为六卿的魏氏是死对头,范氏因权斗失败被灭。后来魏氏与赵氏、韩氏三家分晋,建立了魏国。这离范氏被灭已经几十年了。
到了范雎这辈,范家早已沦落为底层人。范雎一肚子的本领,自然想一展所长。与那些只要能建功立业,不在乎在什么国家的人不一样,范雎对大梁的感情很深,他一门心思,就想着在魏国发展。所以,当齐王诚心请他做齐国客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范雎没有想到的是,齐王当他是个宝,但是自家魏国的人,却没把他当回事。魏国手握大权的人,除了觉得自己了不起之外,就看着那些个送自己钱财、阿谀奉承的几个手下顺眼!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人才呢!
这也是魏国当时的实际情况。自从吴起被逼离开,魏国早就不是魏文侯、魏武侯时候的魏国了。没有关系、财力,不依附于贵人,单凭人品才干想要出头,简直就是笑话!不要说范雎这等又穷又没有背景的人,就是建立功勋如吴起,也要被逼离开;才干如商鞅,也不为所用。
再到魏公子信陵君,放着眼前的人不用,却要四处招徕贤士,以壮大自己的名气。养客三千,说起来名声赫赫,真正堪用的却没有几个。
信陵君都如此,其他人就不必说了。所以魏文侯开创的大好局面,早已破败不堪,现在的魏国,早就由一流强国,沦为二三流了。
且说范雎在郑安平家中养了一段时间,身上的伤渐渐好了。为了安全,两人躲到大梁城附近的具茨山中隐居起来,范雎不敢用本名,自称张禄。
范雎对郑安平说:“兄弟,我爱魏国,奈何魏国不爱我!这个魏国,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我这次遭此羞辱,不报此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观列国形势,要报此仇,唯有去秦国。我现在不能露面,就烦劳兄弟你,出去帮我找找机会。”
郑安平自然一口允诺。
在范雎的策划下,郑安平到驿馆寻了个差事,希望能找机会,与秦国的使者拉上交情。
过了大半年,机会来了。秦昭王派身边的亲信王稽出使魏国,住在驿馆。郑安平特意接近王稽,把王稽侍奉的很舒心。
这一天,王稽问郑安平:“魏国有没有不为魏王所用,流落民间的贤能之人呢?”
郑安平费这么劲,就是要与秦使搭上话,现在听王稽这么一问,心花怒放,赶忙说:“有啊。以前有位范雎,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被相国魏齐给打死了。”
王稽一听,很感兴趣,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妨说来听听。”
郑安平便把范雎的事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王稽听完,叹息道:“可惜啊,这般人才,若是能到我秦国,必能建一番功业。”
郑安平接着说:“我认识一位朋友,名叫张禄,其才学比范雎还要好。只是他有大仇人,在魏国势力很大,为躲避仇人,他连面都不敢露。”
王稽一听,来了兴趣,忙道:“这样吧,你请他晚上前来见我!”
当天晚上,范雎随同郑安平来见王稽。两个人客套几句后,王稽请范雎分析天下大势,范雎侃侃而谈,王稽听了大喜,心说这位张禄先生真是大才,当下就邀请范雎和自己一起回秦国。
范雎这次没有拒绝,他说:“随您去秦国,正是我所愿。只是,我有仇人在魏国,逼得我白天都不敢露面。要离开魏国,有点困难。”
王稽道:“这个好说。我再过几天,出使的任务就完成了。你可以坐我的车,一起走,想必你的仇人也不会想到你会在我车中。”
范雎一听,觉得这办法好。便与王稽约好,某日在郊外某处相见。
几天以后,王稽办完公事,辞别魏王,踏上归途。出了大梁城,在二十里外的约好的地方,接上范雎和郑安平,一行人直往秦国而去。
一路上,王稽与范雎促膝相谈甚欢,感情日渐深厚。不觉间就进入秦国境内。
这一日,范雎远远望见前面旌旗林立,有一车队走来,忙问王稽前方车丈气派那么大,是什么人?
王稽说:“那是我大秦相国穰侯魏冉。”
范雎道:“我听说穰侯非常讨厌列国来秦国的人,见了面,必会被他羞辱,我还是躲在车中吧。”
不多时,魏冉与王稽的车队相遇,两人互相问候。寒暄几句后,魏冉说:“你这次出使,没有带回来什么口舌之徒吧?”
王稽忙说:“没有没有。”
魏冉说:“列国那些个口舌之徒,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获取功名。这些人,干实事不行,乱我国事到是挺有能耐的。”说罢两人相别而去。
等魏冉走远,范雎忙和郑安平跳下车要走。王稽奇怪,说:“您这是何意?”
范雎解释道:“魏冉是人杰,他思虑缜密,但见事较慢。刚才他怀疑车中有人,但是忘记搜索。过一会,他反应过来,一定会派人前来搜索。我们先躲开点。”
王稽的车队继续向前走了十几里地,后面果然有士兵追来,说奉穰侯之命,前来搜索。王稽暗暗叹服,对范雎更添了几分信心。
回到咸阳,王稽把范雎二人安排在自己家中住下,便去向秦昭王汇报工作去了。
说完公事,王稽又对秦昭王说:“我这次出使魏国,认识了一位张禄先生,谈起天下大势,他如观掌纹。他说我秦国这些年国势蒸蒸日上,但却有大隐患,若不去除,势必酿成大祸,但是他有应对之策。我追问是什么,他不肯讲,只是说,这些话只能说给大王听。我认为他是有真才实学的,所以就把他带回秦国了。”
秦昭王听了,不以为意,说:“这些策士就喜欢夸大其词,以求富贵。暂时不要理他,等我有空了,再说吧。你暂时安排一下他的食宿,养起来,以后再说。”
王稽回来和范雎一说,范雎也不着急,说:“机会不到,不能强求。只是要在你这里多待一些日子,难免要打扰到你。”王稽说:“正好有机会,可以随时向张先生讨教,我求之不得呢。”
范雎和郑安平暂时就先在秦国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