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棋高一着
“王、王曲长死了!”
一声惊叫忽然传来,那些人顿时一愣,其后竟然不再拼命,直接向两侧亡命逃去。
后有猛虎穷追,眼前又有恶狼阻道。
而今带队的曲长都死了,还拼个什么劲?
杜远正欲追赶,却被张渊喝止。
“他们逃不了,且先赶路,后方快要追上了!”
五十个骑兵,除了有三人在刚刚的短促厮杀中丢了性命外,其余人急忙紧跟张渊及杜远的步伐,继续向里侧奔去。
二十余息后,孙亓带人赶到,入目的却只有二十余具尸体。
“混账!加速追上去!”
百余人继续快步紧追,奔跑间铁甲的甲片发出阵阵刺耳的撞击声。
数十息后,随着隐藏在杂草中的几条铁索猛地绷直;
冲在最前方的二十余个卫士忽然惊叫一声,继而纷纷扑倒在地,发出阵阵痛叫。
与此同时,锋利的弩矢忽然自前方及两侧激射而来。
这些弩手明显被人交代过,要专门射不曾被铁甲保护的下半身。
因此,大部分弩矢距离地面都很近。
奈何,这准头委实不怎么样,一轮射击下来,竟只命中了二十余人。
但这已足够让孙亓骇然。
“且慢动手!
诸位,这其中当有误会!
我等是为了捉拿诏犯而来,并无意冒犯!”
孙亓一边命令手下卫士就近躲到树后,一边放声大喝。
“呵呵,诏犯?
在下都已说过了,不是什么诏犯,你却偏要死揪着不放。
既然如此,还有何好讲的?”
伴随着一道轻笑声传来,周围忽然冒出密集的人影。
孙亓登时心中一个咯噔,自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望向前方。
那里,张渊正含笑朝他的方向看来,而在张渊的两侧,则尽数是身披皮甲之人。
其中甚至还有两人,竟然与他一样,都穿戴着全套的铁甲。
而看他们的模样,明显是唯张渊马首是瞻啊!
该死的!难不成这便是张渊的安民营?
可一帮子才组建二十余日的民壮,他竟然也敢带出来?
而且,他又是如何知晓自己等人会在此地设伏?
孙亓郁闷的快要吐血,脸上则露出了一丝讨好的讪笑。
“呵,呵呵……那个,张义士,此事多有误会。
本……在下都是听了钱诀那小人的谗言,这才将张义士当成了诏犯。
你看,此事不如就此终结?
在下这便带人离开此地,至于钱诀那帮人,张义士想要如何处置都可!”
张渊嘴角露出一丝讥嘲,玩味道:
“你以为,可能否?”
孙亓顿时脸色一僵,眼中忽然露出一抹凶色。
“张渊!你莫要得寸进尺!
在下可是节王府中尉!
而这些人也是节王府卫士!
我等若是死了,你以为节王会放过你?
再者,就凭你那些刚刚拉起来的民壮,真要是打起来,谁胜谁负可还不一定呢!”
张渊嗤笑一声,摇摇头道:
“节王?他若是知晓了此事,怕是只会气得宰了你一家老小。
至于找在下的麻烦,你说他有无这个心力?
即便是有,没得证据之下,他又能如何?”
说到此处,张渊忽的眼神一冷,不想再废话。
“围上去,杀!”
很快,周边的人马开始集体压上。
刀盾兵在前、弩手居中、长戟兵在后,不紧不慢地挺进。
“混账张渊!你等着!”
孙亓咬牙切齿地怒骂一声,而后竟转身便想要逃离。
然而,他刚刚奔出两步,一抹雪亮的刀刃忽然自其微微显露出的脖颈处横抹而过。
孙亓顿时身子一僵,双手紧紧扼住喷血的咽喉,难以置信的侧目望向旁侧,望向那个他最为信赖、没有丝毫防备的亲随。
“十五年前,你曾虐杀桦岐乡刘氏一十三口!”
独眼汉子猛地一把扯过孙亓,拍飞其头上兜鍪,拉到眼前狼目狠瞪。
“而我刘穗,便是那第十四口!
这五年来,我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轻轻松松弄死你,但我没有,你可知道为何?
因为啊,我要让你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刘穗咬牙切齿的说着,忽然又露齿一笑,口中好似有血色。
“孙氏足有一百零二口,以此来祭奠,倒也勉强算得上十倍。
你放心,我不会亲自动手的,因为我一个人杀不完。
节王,他会帮我的。
一切的一切,我都已计划好。
安心去下边等着吧,最长不过一月,他们定然会统统下去陪你!”
孙亓快要凸出来的眼珠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的左手牢牢地扼住喷血的脖颈,右手伸出,想要去抓刘穗的脸。
只可惜,最终他还是未能抓到……
刘穗扔下孙亓的尸体,而后抬眼看向一众惊惧不安的卫士。
这些卫士时而防备着正越来越近的安民营部曲,时而又调转枪口对准刘穗。
但无论内心是何想法,这些人皆不敢直接出手。
“弃械,降了吧。
反抗唯有死路一条,那样做,毫无意义。”
听到刘穗的话,一众卫士不由沉默。
看了看已然毫无气息的孙亓,再看了看已然逼近到十步范围内的敌人,一众卫士终还是扔掉了武器,而后无力的蹲下身去。
张渊挥挥手,示意将这些卫士捆缚起来,而后有些诧异的看向刘穗。
这家伙,倒是够能忍啊……
刘穗深吸一口气,而后解下刀鞘扔到一旁,示意自己无害。
随后,隔着十余步朝张渊恭敬一礼。
“太平道隐谍,刘穗刘元禾,见过天公令使!”
“嗯?你知晓我之身份?”
张渊眉头微皱,有些惊异。
对于对方太平道弟子的身份,他倒不怎么惊讶。
毕竟,当年的一个孤苦无依的毛头小子既然能够成长起来,那定然是有着后台。
同时,太平道发展了二十余年,自然也会布置下各种暗谍。
只是,自己持有那枚令符的事,不应该有太多人知晓才是。
对方一个安熹县的暗谍,又怎会清楚?
“回令使!道中曾传令给安熹县大半隐谍,告知您之身份,让我等隐谍多多关注您之消息,并在您出现危难时,设法保护。
故而,弟子才会知晓令使之身份。
据传,此令是由天公道主直接传下!
不过具体是否如此,弟子倒不好肯定。”
张渊不由恍然,同时却又感觉有些奇怪。
张角那老道怎的这般关心自己?
是担心自己死了,他之后的问题便不好解决了?
应该是这样吧,张渊有些把不准,索性暂时不去多想。
“走吧,尽快料理完毕。”
“诺!”
……
数里外,一队气势彪悍的人马正在密林中快速奔行。
某一刻,一道娇喝声忽然响起。
“停!”
原本正快速前行的人马急忙减速,待得停下后,有序且熟练的布置出防御阵型,警惕的望向四周。
“圣女,怎么了?”
小槐抹了把头上的细汗,呼吸略有些急促的问道。
张妍却并未回答,脸色有些红白不定,眼中还隐有轻松与羞恼之色不断纠缠。
她已然通过纸鹤的视角确认了张渊的安全,这无疑让她暗松一口气。
只是,事态前后的变化,却又让她恨的牙根痒痒。
搞了半天,原来那波人马竟然是张渊的部下!
早知如此,她又何苦着急忙慌的带人急行军救援?
更过分的是,张渊这明显是早便料到了自己会被人伏击,这才带了人马出来。
可她苦心布置了这般久,不就是为了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下张渊,好让他成为自己的忠实小弟吗?
事情这一番七折八拐,岂不是意味着,她这一遭出来完全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嘛,敢情这一次她是真的带人出来游山玩水了……
一旁,小槐小心翼翼地看着神色转变极为复杂的张妍,骨碌碌的眼珠中满是奇怪。
“圣女……”
“传令!原地休憩两刻钟,之后再继续动身!
还有,小槐你安静点,本圣女要思考一件极重要的事!”
“诺!”
“哦……”
……
峡谷中,战斗已然落下帷幕,一众状态有些不怎么好的安民营部曲正在清理战场。
“仲达,战损如何?”
张渊扫了眼纷乱的场面,看向高顺问道。
“回主公,敌人总数只有一千一百余人,比预想的要少很多。
再加上策略进展顺利、威胁最大的卫士队又放弃了抵抗,是以战损很小。
整个安民营只战死三十七人,另有十五人落了残疾。
至于受轻伤的倒是有三百余人,其中有十几人还是自己扭了脚踝,或操控武器不当等所致……”
张渊微松一口气,点点头道:
“如此还好。
相信经历了此战、见了血之后,他们的成长定然会更快一些。
战损缺额便从辎重队里边填补吧,至于残疾之人,要么充入辎重队,要么妥善安置好,不可让士卒们寒了心。”
“是!主公放心,仲达晓得。”
高顺郑重点头。
经历了一场战斗,使得他突然有了不少感悟,对于手底下的人亦是更加亲近起来。
“清理完毕后,便带人先潜藏起来,待得入夜后再行返回,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渊再度吩咐一声,而后便攀上了马背。
“主公,路途多变,还是让我一道前往吧!”
高顺有些不放心,忽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