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道长都开始卖药了，那火应是灭了。

“走吧。”云满天也不指望这些人感谢。

确实没人表示一点谢意。他们脱下裤子撒尿，比距离，比长短，比大小，比硬度，比大火前玩得更开心。

只有傻子做出一副可怜相央求钱柜子送他一支烫伤膏。“道长，请您发发慈悲赐我一支烫伤膏吧，只要一支。”

“我今日的慈悲都用来免费救火，没剩一点。特效烫伤膏三两银子一支，普通烫伤膏一两银子一支，量大价优，你要买哪种？”

傻子抖了抖手中的刀，钱柜子用右手拍右肩，他的刀在背上，刀把朝右。傻子转身撒尿。

钱柜子也按下拔刀的冲动。就当这场救火是防患于未然，是为连云观。不过是为救自己，用不着与谁置气。好在是与壮士同行，要是他一个人，也灭不了火。他向云满天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又将五千两银子的丹药除去附赠一千两再多给五百两，希望与壮士的合作关系能持久。

云家堆了无数药，镇上最大的药铺里也没这么多药，而王壹仍没有回来。云满天回家后交待几句，说是上次与小壹走散，小壹要他先回来，他后回来，但没回来。此次去找也找不到，他也不知小壹什么时候回来，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阿顺相信东家的话，听完就问药怎么处理，到处是药，堆得她都没地方堆布匹。欢娣当场就哭个不停，云满天没有理会，对阿顺说道：“不是开药铺，每种药都写了用法用途与价格，倘有人要，就按上面的价格出售，总归是一万两银子的本钱，利润么，二八开，我二你八。”

阿顺以为东家是为了治眼疾筹措资金，不惜冒险从连云观里进这么多药。这个主意好，药在战争时期犹显珍贵，要是能运到北方战区去卖，那不得大赚一笔。利润自己得这么多，东家太客气。

“东家，利润我们三七开，我三你七。”

“行。”利润要卖得掉才有，云满天对卖货没什么期待。钱柜子塞的这个山竽，虽不烫手，但他真不想吃。

阿顺召集她的难友们，说她想带一批药去北方卖，问问大伙这个主意可行度高不高。

“高。阿顺，我们正好也想家。这里离家太偏远，打听不到家乡的战事到底如何。在这里，我们都低人一等，我和大家商量，还想着找几个人一起回去打听打听。想当初，与其在这边远地方，还不如在鲜羊城里落脚。”

说话的是难友中极出色的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轻人，名盘子大，大家称他大盘。他不是阿顺的伙计，他在镇上一家叫“青出蓝”的染布坊里做事。顺利织布坊的布匹大都在那里染色。新姨对这个小伙子最是看重，有意促成他与女儿的婚事，数次暗示阿顺，阿顺充耳不闻。

阿顺也觉大盘是个能干人，见他有强烈意向去北方，就与他商量。大盘又与他认识的其他地方的难民打听，得了可靠消息，药品送到伍郡，那里有一批药商，专门往战区送药，运气好，卖光了都不需再北上。

双方谈妥了相关事宜，阿顺对此事极为上心，自己亲自出马。

新姨旁敲侧击，阿顺一个未婚女子与大盘他们一伙男子出门做生意，实在是有失体统，不如。

“娘，失什么体统？我还听说有女子组织人马，北上支援。我这不过是做买卖，大盘说他可以帮忙联系卖家。再说，不只我一个女的，欢娣与我同行，家中就拜托母亲，有什么事找东家，他虽有些冷淡，可还是肯帮忙的。”

“要不干脆一起回去算了，听大盘说起，有可能老家那边都收复了，我们母女不如趁此机会回老家。”

“娘，大盘也得回去打听才得真实情况。您跟去，就是添乱。我卖了药就回来，顺利的话就二三个月，东家说了，卖不掉也没关系，我自己也会看着办，不用担心。”

新姨拗不过女儿，又受不了她的自作主张，郁闷于心，病倒了。

母女相依为命至今，阿顺看着母亲苍白消瘦的面孔，推迟起程日期。

云满天知道事情原委，那还不好办，自己代替阿顺出发，送至伍郡即可，能卖多少是多少。欢娣在家中虽不谈王壹，但天天语气很冲，云满天也想不如就带她一起出行，也好过闷在家中生闷气。

哪知大盘得知阿顺不去，她的东家随行时，热情一落千丈。云满天请他来谈事，他显得比丞相还忙，云满天找上门去谈，他不知忙到哪里去了。

二次三番如此，云满天闻出了其中的味道，便请人写了张纸贴在大门上。

“有药出售”四个字写得不错，可屋里没有医师，没有药师，凭空说是连云观里的药，没几个人敢来买。

云满天想没有盘子大，他自己也可租船直去伍郡卖药。但他对卖药实在是个门外汉，而且是个瞎眼的门外汉。好在阿顺了解他的心思，她说既然大盘知道伍郡有药商专门送药去战区，他知道的事，他们也可以知道。

花钱打听到的消息是伍郡根本没有那样的药商。送药去战区，只要不怕死，当然得有关系，哪里的人都可以。她是怕死，她与东家都还没成亲，怎么能去送死呢？最重要的，他们也没关系，此路行不通。

北上不行，方圆百里还是不怕的。阿顺决定向此范围内的医师下手，带着欢娣每天都去拜访医师推销各种丹药。两个妙龄女子前所未有之行事引起了轰动，不但医师来拿药，不少人更是直接来家中买药。

大多数来买药的人并非单纯买药，也非单纯看人。一般人都喜欢将内心遮遮掩掩，找了买药的理由，买个不急需的药，偷偷看看美丽的卖药女子，仅此而已。

生意兴隆，门庭若市，照此下去，云满天还真可以开个药铺。钱柜子当时明说，他不会让给他卖药的人吃亏，五千两银子的丹药，他给足了六千两的。也就是说卖完全部的药，他可得二千两银子中的七成，一千四百两外加五百两灭火感谢费，共计一千九百两，加上自己二十余年积蓄，还有买黑白保命丹的五千两，还有陪住持去五爪山采草的五百两，哇，将有七千...

算算，真是欢欣鼓舞，可一想到贵人，他就闭眼打坐。

丹药快卖完时，官府派人抓走云满天，罪名是战争时期囤积药物。家中的女人们急得不知怎么办，楼大爷依旧上门来续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