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赛牛”赛结束,虎虎书院放年假了。一年来辛苦读书,也该睡个懒觉。欢娣二日睡到自然醒。屋中金光涌动,像是梦幻中的金山,却不见金子,也不见银子。揉揉眼,金光是阳光,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她。
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忙,如果是去云叔叔那里,王壹一定会叫她一起去的。“小壹,小壹,小壹—”
叫了三声都没应答,那一定是出门了。她的跟屁虫以往只需叫一声就有应答。真是不寻常的一天,小壹竟然不做她的跟屁虫了。
到外头来,冬日暖阳铺满大地。她睡够了还是打着睡饱了的多余呵欠。
“欢娣,我们那边都找遍了,没见到牛,你娘他们那边怎么样?”新姨母与阿顺两人老远就问欢娣。
“什么?”
“你借来的那头牛不见了。会不会昨晚就被人偷走了,你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响?”
昨晚睡得安稳踏实,一直睡到如今都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响。牛丢了?丢了从楼珊珊那里借来的牛?昨晚上还弄了些小米粥给它吃,奖励它比赛得奖。欢娣的呵欠停在大张口的瞬间。原来他们找牛去了。
如果她不去借人家的牛,也就不会丢牛,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欢娣猛地往外冲。
“欢娣你要去哪里?你娘说了,要你留在家中,别乱跑。”
“我去找牛。”
去哪里找?欢娣一口气冲到小路上,再往前冲一段路,就有两条岔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一条往前。她停在那里,踌躇不动。
“左欢娣,牛呢?我家的牛呢?”楼珊珊在前方大声叫喊。
快人快语的欢娣头次说话不利索。“那个--,嗯--,哦—,牛不见了,我娘和小壹还在找呢。”
“丢了就得赔,将你家的大水牛赔给我,我现在就牵回去。”
楼珊珊带着亲友团像群小马得得飞奔而来,小路上扬起阵阵尘土,在欢娣面前停下,看到她气焰消失却仍是犟牛的样子,开心笑道:“我去牵牛,你家的大人可不能去我家里闹哦。”
欢娣不说话,立在原地,停留了一下,又冲到前头挡住楼珊珊,“你家的牛比我家的牛小多了,我去买一头赔你,不能牵我家的阿弯。”
“除了阿弯,我只要跟我家一模一样的牛,差一点毛色我都不要。你去买,你去买,快去买。”
“楼姑娘,这件事要不要跟你家大人商量商量。牛丢了,也不能买到一模一样的,还是买一头差不多的就可以了吧。”阿顺也知道楼珊珊是个骄纵的人,她轻声的带点央求的口吻与她说道。
“哼,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话。左欢娣从我这里借的牛,她弄丢了那就得赔,怎么赔,当然得是我说了算。想找我家大人,小心我爹抓你去,不知哪里来的野人,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谁软谁硬,谁能欺谁不能欺,楼珊珊比她爹还分得清楚。一个逃难逃到这里来的人,还想来做和事佬,自不量力。阿顺以为她还是小姑娘,多少好说话一点,哪知如此,气得眼泪流出来。
欢娣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新姨母牵着她,轻轻摇头。她知道梁艳红的性子,不招惹是非。好声好气说道:“楼姑娘,小壹跟他母亲还在找牛呢,也许会找到。先不急,要不你下午再过来和梁阿姨商量事情怎么办,欢娣她还小,牵走大水牛,她作不了主的。”
“左欢娣她比我还大,她作主借的牛,怎么就不能作主赔牛了?说了昨日还牛,都过了日期,大侄子二侄子,你们俩去牵牛。”楼珊珊双手抱胸,发号施令,她平时没理也不饶人,现在有理根本不将她们仨放在眼里。
欢娣挣脱新姨母的手,跑过去伸手挡在楼家二位侄子前头,不准他们去牵牛。楼珊珊一挥,一群人就围着左欢娣打起来。
论与小子们打架,欢娣可没吃过亏。她向来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今日这群小子,论个打个,她是打得过的,她一发狠对准一人猛揍,那人被打得嗷嗷大叫:“小姑姑,小姑姑,我快被打死了...”
新姨母与阿顺又只得去劝架。半大小子力气可不小,两人被围在中间,劝服不了众人。小姑姑可不管那人叫得如何惨,她自已去牵了大水牛,自顾自走了。
欢娣又去想去拦楼珊珊,冷不丁被一小子拿了一把小小的刀往脸上划过来。刀虽小却锋利,嫩白的脸上霎时就鲜血涌出,用手一抹,大半脸上都是血,成了血头怪。欢娣看着血手,哇哇大叫:“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我还没玩够呢。阿顺姐姐,快去请医师。”
亲友团鸟兽散,叫得最惨的那个像没事人一样爬起成鸟兽尾巴散去。
新姨母与阿顺手忙脚乱地照顾欢娣,出了这种事,只能将东家叫来。
云满天请了楼医师来。欢娣脸上撒了很多药粉,止住了血。
“医师,你要救我,我现在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成天像跳蚤一样跳跃羚羊一样奔跑不停歇的欢娣现在就如同傍晚的喇叭花,蔫蔫皱皱,只想活命。
医师看了笑道:“现在不会死的。不过...”
“不过什么,我明天才会死么?”
医师笑着摇头,叫云满天到外边说了两句,给了药膏和草药。
欢娣问云满天,医师说了什么。
“你不会死的。可能,脸上会留疤。”
留疤算什么,不会死就好。欢娣一跃而起,“我去找牛。”
云满天本想摁住欢娣的手,欢娣跃得太快,他的左手摁在欢娣左脸的伤口上。
“欢娣,你先躺下休息。牛的事,阿顺跟我说了。听起来,你被楼家小姑娘算计了。”云满天的手上沾了药粉与血渍,他又对阿顺说道:“请打点水来给我洗下手。麻烦给欢娣的伤口再上点药。”
阿顺对东家越看越顺眼,有意无意想与他多说几句话。可东家很少与她说话,平日甚至故意避开她。今日因牛的事,两人多说了几句,心中乐滋滋的。可,不对呀,再看过去,欢娣左脸上的伤口不像刚才那样,血与药粉粘在一起,血糊糊的,而是。
阿顺打了水来,先让东家洗完手,再将欢娣的伤口轻轻擦拭。脸上完好无损,白嫩的皮肤像玉石一样晶莹剔透。
东家的手触碰过,欢娣的伤口就愈合了。东家不愧是她喜欢的人,与众不同,能力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