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太阳还在呢，怎么就舍得回来啦。”

梁艳红刚进厨房忙做晚饭，听声音就知道欢娣与王壹回来了。

平日两人在外玩疯了，非得王西阳去找回来。欢娣还会再赖一会儿，先问：“晚上吃什么好菜？”王西阳牵着王壹走前头，边走边说道：“虾米拌鱼仔。你还不走，我们先回去吃个精光。”

左欢娣立马赶在父子前头飞奔回去，等父子俩到家时，就看到她含着泪翘着嘴坐在门槛上，“爹爹骗人，又是萝卜丝，哼。”王西阳摸摸她的头，笑道：“明天有一家干池塘，我们去买两条大鱼，清蒸一条，红烧一条。”

这话她信，立刻破涕为笑。王爹爹做的鱼巨好吃，一想到明日的美餐，也能吃个两碗，但欢娣一直很瘦，吃也能吃就是瘦。

梁艳红曾与王西阳说起，他们家对不起欢娣，人家来王家好几年了，个是长了，竹竿一根。“咱们家生活不好，欢娣也不长点肉，太对不起她了。”

“兵荒马乱的，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河里的鱼都被抓光了，楼老弟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上游捕鱼。我一寻思，上游那不也得同样，他说再往上，临近壹刀帝国那边。阿艳，你说，我们要不要回去，我先回去打听打听王春娘的事究竟怎么样了。”

两口子在昏暗的油灯下边做事边拉家常，梁艳红还在纺纱，王西阳坐在一旁，有时给她搭把手。夫妻二人兢兢业业，日忙夜忙，也只得温饱生存。

“我们真要回去，可爹爹也不知他在哪儿，他应是不会回老家，将他一个人留在仨鲜国，倘他以后想我们再回来找我们，却又找不到，怎么办？”

虽然说了以后各不挂念，梁艳红还是经常想起孤独一生的公公，她经常与王壹说起他爷爷在五爪山中对一只老虎展现的一刀雄姿。

“是啊，我也想我爹要是回来了，我们又不在这里，他应是很难过。不知道打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打仗，他们这样的小百姓只能结衣缩食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以为不会持续很久的左靖河发动的叛乱已经过去五年了，叛军没有攻到鲜羊城。左靖河突破包围圈一路北上，上到离都城很近的伍郡时，大败，退回。一退又退到断山府，又败左思乐，再北上，再败，再退到断山府，败左思乐后盘踞断山府多时。

叛军来回之中，没有搔扰到白仙府。看起来左靖山一直守住了阵地，白仙府境内没有战事，然而税赋加重，货物流通受阻，难民流离失所，民生艰难。

众生皆苦。左青城带着六个孩子还有几个老妈子婢女们苦熬日子，每每看到满屋子的人，她就头痛不已，噬睡症无药治愈，反而夜夜失眠。左青龙呆在左思乐的身边，开始还断断续续有信来，后面就杳无音信。

只得将年轻的婢女们卖掉，年纪大的老妈子也没人要，女儿们想着回鲜羊城找个好人家，大家一起熬。

父母总是为孩子操心一世，她的父亲专门派人来接她们一家回鲜羊城，动荡时局中，来接的人不知去向。至于左青龙，也派人多方打听，没有结果。

左思乐屡吃败仗，粮草物资被夺取殆尽，成为叛军的粮仓，朝野怨恨不已，参他的折子堆在羊脂面前有三尺高。他身边的侍卫左青龙，没人知道他是死是生。

好消息毫无征兆地来了。正在街上卖纱的王西阳听到白虎镇上的人奔走相告，“反贼左靖河的头挂在断河县城楼，断山府被临山王收复，叛军全军覆没。”

不敢相信战乱结束了，立即找东家求证，得到肯定，两人扯了一阵闲谈。认为起初左靖河势力并不大，国王一开始不放在眼里，又想让左氏兄弟自相残杀。左靖山不上勾，以致其势力越来越大。拖到国王不想再忍，想亲征的时候，左靖山顺势自己灭了，扩大自身实力。

天下安定乃众望所归，王西阳也没想得有多深奥，只觉这是大大的好事。他想买点好吃的回去高兴高兴，集市上都在收摊了，摊贩们喜笑颜开，“卖完了，大家都高兴，以后日子好过啰。”

“西阳哥，我分你点卤菜，你顺便也带点给小天，我就不去他那里了，今晚上我们一家子要好好庆祝。”楼相友提了一大袋东西，正要去云满天家中，碰到王西阳，便让他顺带，省点时间早回家庆祝。

打仗是真的打完了，高兴，说得出的高兴，王西阳在家门口喊道：“阿艳，阿艳，楼老弟给了些卤菜，我先去将他们两个叫回来。”

“爹爹，我们早回来了，卤菜里有卤肉吗？”欢娣成了欢歌，不管是哪个“哥”，反正她听起来是“哥”，那就得偿宿愿，高兴得无以复加。

“哟，欢娣你是哪里不舒服么，小壹他又受委屈啦？”王壹受了欢娣的气就会早回来，但今日欢娣也回来得早，那只有一种可能，生病了。

“爹爹，我身体强健着呢。小壹让楼珊珊踢了一脚，摔了一跤，膝盖摔伤了，我背他回来的。我想吃肉，楼叔叔给的卤菜里有肉么？”至少三月不知肉味的欢娣对吃的要求就是有肉。

王壹一听卤菜就高兴，“爹爹，楼叔叔给的就是好吃的。我要吃两碗饭，我要像欢歌一样强健，谁都不怕。”

高兴的小脸上似有伤心的痕迹，又受别的女孩子期负。捏捏他的小脸蛋，看他的膝盖上敷了药粉，温和说道：“有卤肉，明日我早点去买肉回来做红烧肉和肉丸子，你们俩人爱吃多少吃多少。”

“哇哦—”欢娣高兴得欢呼跳跃。王壹乖乖坐着，两条腿荡一荡，算是特别高兴。

王西阳轻轻按了按他膝盖周围问道：“痛不痛？”

“不痛了，只是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点血。爹爹，我好喜欢吃肉丸子，明日我要吃一百个肉丸子。”

“好，尽着你吃。”王西阳爱怜地看着儿子，怎么办呢，老是受女孩子欺负。自己从小也不受女孩子喜欢，但也没人欺负，到了儿子这里，还退步了。得让他增加点男子气概，舞刀耍棍，多少得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