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道长的白发，桌上的青灯，墙壁上各路神仙的画像，窗户外的片片红霞都清楚地告诉他，他是在人间，所以听到的应不是鬼话。

“道长，您是要我骑着一把锄头，去先国王墓里偷盗陪葬的黄金刀或黄金，是吧？”右青龙确认一下，真健子道长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对，对，现在时间刚刚好，天还没有完全黑，马上出发，一柱香时间就可以到。先国王陵墓还没有完工，我想以右青你的聪明才智，应是很快就能找到他的陪葬物品，你看着拿，够一万两就行，拿了就回来。”

说起来简单。“那道长您为什么不去呢？”

“我不能去，我不能出现在空中。”

说辞太牵强。“为什么？”

好奇小孩子一样问到底，让别人做点事真的好难。“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你完成此事，我便与你一同去五爪山。”

因为太奇怪实在是忍不住问个清楚，要他的命，他没有完成任务，不能答应。“连云观有数千弟子，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非得要我去？如果是要用命去换的事，我现在做不到，道长另请高明。”

费太多口舌的事，不如自己去做，只是他真不能在天空飞来飞去，否则，他确信自己会被雷劈得渣都不剩。“我不想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就不怕我知道？”

“我巴不得你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知道。你快去吧，快去快回。”

真健子恳求的目光看着右青龙，而后者觉得不可思议。“您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您这么想让我知道，说出来不就完了。”

“我是真健子，我是真健子，我是真健子！你知不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虫虫们不是妖是仙，难道真健子是妖？“道长您是妖精么？”

看样子也还精神，怎么眼睛就那么不得劲。“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五爪山，你想强迫我，你最好先掂量掂量你自己。”

真正一掂量自己，就那点斤两，又想头头连一半翅膀都没长出来就失去了生命，右青龙只得答应。

想睁开眼看看飞行中的景物，却被风中肆意乱舞的胡须遮住，根本看不清前方。因为害怕，让真健子将他绑定在锄把上，双手紧紧地握住锄头。听到几声凄凉的叫声后，他睁开眼，看到左侧一孤鸿，许是从天边归来，欲问它去向何处，嗫嗫说不出话。

两个并排飞行，犹如同伴。

有了伴就心平气顺，渐渐飞行速度稳定，风也小了，他们正朝着夕阳飞去。

先国王的陵墓在王宫的西北角。而王宫，只要是在它上空定能看出它是王宫。右青龙现在就在王宫之上，他轻轻一扭锄头，就朝西北方向前进。

他没有与孤鸿说再见，只是向它挥挥手。孤鸿鸣叫几声，仍是向前。他降低降低，很快就看到两排还未完工的石兽。

在石兽的尽头降下来，因操作不熟练降落实际上是摔落，还好肉多，摔得也不疼。

才站好，四下张望，就有人来问道：“是新来的花匠么？太阳落山了，你还在干什么？”

扶着锄头故意左看右看，“哦，哦，大家都歇息去了，我也是要歇歇了，大哥走好。”

找个僻静地，拿着真健子给的说是他的师兄真谷子留下来的一套东西，翻来翻去找了个罗盘，他什么都略懂一点，知道罗盘可以探测金属。

这个老旧的罗盘能不能找到先国王的陪葬品室，他也没一点把握。用袖子擦干净盘面，还真发现指针在动。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也没什么人，一路都很顺畅。

前边一座殿宇之后就是一个山洞，是凿山为墓，等工程彻底完工之后，这里都会被填埋。洞里头还有各种工具，他点了个火把进去，走了好一阵才在一个还在开凿的偏室里看到了许多箱子凌乱地堆放。

随意打开一个便是一箱金光灿灿的羊蹄金，粗略一算，有上万两。

搜瓜如此多的黄金，死后还要带走。都说金银财宝身外之处，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他死了还带走，真不是个东西，怪不得命不长，国王位也被羊脂给弄到。不过羊脂还挺尊崇先国王，居然让这些黄金珠宝都随他埋葬。

也带了口袋，一万两黄金要真按重量算起来，那，这柄小小的锄头能承受么？他试着将箱子挂在锄头上，竟也能承受得起，他自己也搬一下试试，他也搬得动。

假的？

这里头的曲折离奇不是现在能想的。

能想的是，他不是盗墓高手，他得尽快离开此地。

再开了一箱，是黄金制品，打造得非常精美，看起来随便一个都价值连城。不管真假，随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尊美人雕像。

将箱子绑在锄头上，飞速离开了陵墓，回到了连指山连云观真健子的住处，只见他孤单地站在门廊下，抬头望着没有月亮的星空，静候他的归来。

“道长，您明日便同我去五爪山吧。”

“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我与左靖河的约定。三日后，我再随你去。”

右青龙是今日申时一回到有观村，就去找舒太贵，他就讲了真健子与左靖河的事。

“观中的弟子说，道长都快被左靖河逼疯了。左靖河那人就想将连云观榨干，大家伙又不想与他正面冲突，一直忍忍忍。要我说，就干个爽快，怕他娘的，道长年纪大了，胆子就变小了。”

虽然知道不是与道长谈去五爪山的最好时机，可什么时候是最好时机呢？等来等去大多是等到一场空。想做就做吧，想说就说吧，想要就要吧。

“道长，我们明日大清早去，稍晚一点就能回来。我包艘船，船家是老手，船开得又稳又快，真不耽误您的大事。如果能用您的法宝，那就更快了。”

“我的法宝不是舍不得给你用，而是我真不能用它，一用就会暴露我的身份。我错过了时间去五爪山见白虎，现在只能偷偷地去，我也不知道此次去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想将这件事办完再去。”

搞不懂真键子玩什么花样，但那把锄头真好用，有这法宝的人有他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他也有自己的秘密。

“听说您这位得意弟子原本只是个厨师，道长巨眼识人，真正做到一视同仁，万物平等，有修无类，道长真是神仙般人物。”

禁不起这样的表扬，听起来还有些讽刺。真健子惭愧道：“人生变化无常，王光宗他是个厨子，他以前，他曾经，我真希望你们见面能发生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