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右青龙初到王家庄时，心中怎么也不相信这么个寻常小庄子竟是藏龙卧虎之地。像所有壹刀帝国的村庄一样，王家庄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

但这是国王亲自下令，让他来抓捕带着宝刀逃跑的王光宗一家。

此前三天，壹刀帝国国王的首席天象师报告，天象非常异常。曾照耀贰扭王国的漏星前一晚上逐渐暗淡，刚到午夜便完全消失，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只要是天气睛朗的夜晚，从壹刀帝国王宫九层观星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亮晶晶的漏星会在东边天际闪亮至天明。

就在那一晚国王做了个梦。梦中有人问他，壹刀帝国历代国王都在寻找的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又告诉他，贰扭王国在午夜静悄悄地消亡，下一个就是壹刀帝国。找不到那把刀，三十年之内，西刀大陆全部毁灭。

首席天象师的话印证了国王梦的正确性。国王宝库里有着无数历代国王收集的宝刀，但没有哪一柄放在他祖传的一个刀鞘中能够金光四射，然后在自带的光芒中自行飞向西天东角某个它应呆的地方。

那把会发金光的宝刀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发光不是刀的材质发光，而是它的灵魂发光，那是一把有灵魂的刀。那把刀只有它的原配刀鞘才能与它严丝合缝，恰如一体。

灰黑的刀鞘是用鼍皮做的，历经近千年，担心它腐烂。现在它被小心翼翼地保存在一个玻璃罩下，得来的宝刀也只能先在外与它比一比，再插进去一个仿制品里试大小。

玻璃罩是来自贰扭王国的一个商人进献的，只有贰扭王国才能生产玻璃。贰扭王国凭空消失了，晶莹剔透的玻璃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制造。

进献的宝刀也越来越少。对刀的管控再严，国王也已经有一百天没有得到一刀致命的锋利的刀或任何人进献的宝刀。

国王之前多次问刑部尚书，尚书倒认为这是好事，杀人的事少了，难道不是好事？这不正是严格管控刀的效果么，难道国王不那么以为？

梦中人对国王说了，天机泄露给他，而他不能妄言天机。

国王急得吃了无数山珍海味也还是瘦得让人钦佩。一个怎么吃也吃不胖的人，是很让人钦佩的。

好在得到了新开府的报告，热水县的王家庄里有人一刀杀人。按本国律令一刀杀人无罪，但那人当天就带刀带家属逃往贰扭王国，据此推测，那刀定是绝世宝刀。

时间就是贰扭王国消失的当天发生的，这不是巧合。国王非常重视，亲自命令号称“壹刀帝国第一捕快”的右青龙亲自去抓捕。他接见了右青龙，并告诉他，已经请人算过，王光宗一家往东只能逃往仨鲜国，绝不会到达贰扭王国。

此事无比重大，不见刀不回国。

右青龙马不停蹄赶往王家庄，他想了解得更具体，再从那里出发去仨鲜国。

王济世见到壹刀帝国第一捕快右青龙的时候，他心中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他原本也是想着等事情过了风声，王光宗一家还是可以回来的。

县尉带着捕快来到案发现场，很快就发现王春娘旁边那个不明身份的男子是被一刀毙命，这可是大事啊，一刀毙命。得到了事情的关键点，其它的就凑合。王春娘怎么死的，他们只瞥了一眼，认定她也是一刀致死。

这是热水县有史以来第一件一刀毙命的案子，那相关的刀就是宝刀，得呈送国王。新上任的县老爷立即就将此事件呈报给上级。

这不但是热水县有史以来第一件一刀毙命的案子，也是新开府有史以来第一件一刀毙命的案子，新上任的太守立即上报给刑部。

汇报得非常之及时，谁也没有仔细去察探，到底是不是王光宗杀了王春娘及身边的男人。

县里火速破了案，定了杀人罪犯就是王光宗，那就通辑抓捕。王春娘与那个男人草草安葬。

右青龙从那些官员口中卷宗中也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他稍微一想，王光宗一个从小种田的农夫怎么会有那么高超的刀法，还有他家也就是个农夫世家，又哪里来的宝刀呢？

并不是每一把一刀致命的刀就是宝刀，右青龙作为一个使刀的也算有名气的人是那样认为的。人很脆弱，再钝的刀也能杀人。

一刀杀人的关键在于人，而不在于刀。国王不这样认为，那就壹刀帝国的所有人都不这样认为，这样认为的人也不会说出他们原本是这样认为。

右青龙问了王济世无数个有关王光宗的问题，王济世都认真的回答。有关王春娘伤口的事，他也与上级保持一致，说只有一个。

至于王光宗的杀人动机，这很好说。王光宗与王春娘有奸情，看到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吃醋杀了两人，合情合理。

“你们是邻居，又是同族，以前知道他家有宝刀么，你估计是把什么样的刀？”右青龙叉住腰问道。他问久了，腰间的肥肉要流下来似的，他便用力叉起肥肉。王济世说的，与卷宗上的也没什么区别。死者已经安葬，一刀就捅在左胸口，这当然毙命，几乎没什么好说的。

王济世是没看出伤口是什么刀造成的。王光宗说是杀猪刀，他想让王光宗背锅，也就认为是杀猪刀，他当时将此话与来的县尉说了。后来县尉说了，人们无法将杀猪刀与宝刀联系起来，就统一口径：看不出什么刀。

“我们来往不多，王光宗老是天天忙田里活计，他还是很勤快的，税赋按时交纳。宝刀，我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宝刀。我不懂刀，死者当时血淋淋的，我看不出是什么刀所伤。”

“刀口有多大？有多深？形状如何？”右青龙语气有些不耐烦。从上到下一路问来，都没问半点有用的东西。要他堂堂“第一捕快”去抓一个农夫，右青龙觉得憋屈了自己。

“当时血淋淋的，我很怕，没有细看。这个，县里的县尉和捕快也来看过的，他们应是看出来了，右捕快没问他们么？”

县尉说的是伤口宽约一寸，深约一寸，其它没什么特别，这哪是一把宝刀造成的伤口？

再说王光宗一个农夫杀一个女子还好说，一刀可能结果性命。但死的男子，根据卷宗上来看，是个很健壮的男子，年纪比王光宗要年轻。发现奸情，激情杀人，对手就乖乖等着他捅一刀么？怎么就被他一刀给要了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