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渴望一束光
我第一次见你，陈燃。
是在我和季温乐生日宴的时候。
你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熊玩偶。
你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温柔的男孩子。
我喜欢你来我们家玩儿，期待和你的每一次交流，喜欢你不厌其烦给我讲数学题，尽管讲了三遍我也还是不会。
我喜欢跟着你屁股后面跑，开心的叫你小蜻蜓。
你问我为什么要叫你小蜻蜓，小蜻蜓是什么意思，我只笑笑。
你像精灵，精灵有两对翅膀，蜻蜓也是。
蜻蜓会飞，我那么向往的自由，希望它别困住你。
少女的心事藏不住，在喜欢的人面前，少女胆怯又自卑。
于是，我更加努力的学习，为了靠近你，追逐你。
妈妈数落我贪玩弄碎镯子的时候，你也在。
你是怎么想我的？小蜻蜓。
你也会觉得我是粗鄙不堪的疯丫头吗。
后来，小蜻蜓和他爸爸妈妈出了国，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你。
……
“季静，你把我这今天的作业写了。反正你也只会死读书，多做点试卷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季温乐往我的书桌上丢了几张试卷，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刷视频。
我嫌恶的看了一眼，随后手一挥，试卷掉在地上，懒得看季温乐一眼。
季温乐从沙发上暴起，两手叉腰，一幅要打人的架势。
“季静，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一个穷乡僻壤长大的野丫头，妈妈给你请了这么多礼仪老师，就教你这些规矩？我看你真是疯了，趁我现在好说话，你给我跪下认个错，再把我的卷子写了，我就考虑原谅你，不然，我要你好看！”季温乐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我全当疯子撒泼，理也不理。
“不会。”我冷不丁回了她两个字。
看我不理她，没有打算道歉的意思，狠狠地啧了我一眼。
“季静你给我等着。”
晚上九点，江圆圆和富太太们打完麻将回来。
脚还没踏进门，就听见自己的小乖女儿“鬼哭狼嚎”的朝自己跑来。
边掉眼泪边哭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可把江圆圆心疼坏了，连忙问宝贝乖女儿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了她。
季温乐扭捏着，样子想说又不敢说。
江圆圆给女儿擦去眼泪，说什么也要给她撑腰，季温乐才放下心来。
“妈妈，我知道姐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我想亲近亲近姐姐，我今天拿着试卷向姐姐请教，可是姐姐….”说到这，季温乐又哽咽起来，眼泪簌簌往下落。
江圆圆握着女儿的双手，想要探个究竟。
“温乐，你大胆说，不管是谁，只要欺负了你，妈妈一定会给你撑腰。”
“姐姐…姐姐她不但把我的试卷撕了，还说我学习不好是…是你们教的，叫我滚出去。妈妈，我和姐姐是亲姐妹，她怎么能说出让我怎么寒心的话，我一直把她当我的亲姐姐对待，我知道她以前过得不好，从小就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和姐姐分享，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姐姐这么讨厌我。”
季温乐抱着江圆圆，哭得颤抖，谁看了都心疼，谁听了这番话都要骂我这个姐姐不识好歹狼心狗肺。
我被翠姨叫下楼的时候，季温乐正被江圆圆抱在怀里安慰。
见我下来，江圆圆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不得不承认，富太太爱惜自己的脸，这是她们的的财富和炫耀的资本。
年近四十的江圆圆，皮肤状态保养的极好。
“季静，让你回到季家，是委屈你了吗？还是你觉得，离开了那个几十个孩子同吃同睡的孤儿院，回到季家，让你觉得有了骄傲的资本，谁都不放在眼里？让你学的礼仪都白学了吗？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该把你留在那脏地方。”
江圆圆话顿，似是觉察自己说错了话，见我没回应，又软下态度。
“季静，你是姐姐，温乐是妹妹。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作为姐姐，是应该多照顾照顾妹妹。”
呵。
好一对母女情深。
从我回到季家的第一天起，我就应该认清，我是孤儿，我没有父母，更别谈母爱和亲情。
以前对这个家向往，渴望幸福。
越渴望越自卑。
我不计较，因为她是妹妹。
我忍耐，因为她是妹妹。
如果忍耐和不计较换来是这样的结果，
那我宁愿自己不姓季，我宁愿活在孤儿院。
我对上江圆圆的视线，眼神无比坚定。
“因为我是姐姐，所以就必须让着妹妹吗，妈妈。”
“当然，你是姐姐，温乐从小好吃的好玩的都和分给你一半，你不感恩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欺负妹妹？我们季家把你接回来，不指望你有什么大作为，至少让你过得比同龄人体面。你读着十多万一学期的学校，在同龄人里，你已经超越了很多人。如果你在孤儿院，你能有这种待遇？”
我不止一次觉得，江圆圆好看的皮囊下，心到底偏左还是偏右。
明明都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妈妈，我的出生我不能决定，我很感谢您和爸爸给予我的一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您对我这个女儿的偏见这么大。”
“在我的印象里，季温乐总把她不要的零食和玩具给我，以为那是妹妹对我好，接纳我，可现在看来，她到底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姐姐。”
“妈妈，你知道吗，我宁愿自己是孤儿，孤儿院的我才是开心的，自由的。”
我一股脑的说了很多。
江圆圆有些愣，随即又朝我破口大骂。
“好啊，你真是翅膀长硬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现在就给我滚！给我滚出季家！别让我在看见你。”
季温乐，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我回到季家这些年，受过多少冷嘲热讽。他们只会在背地里辱骂我，指责我，嘲讽我。
我渴望一束光，照耀我，温暖我，向我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