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枫杨家的田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种,老弟会偶尔帮忙,他其实并不是吃不了苦,就是太没有耐心了。
他们这的秧苗都是用塑料育苗盆培育的,拔秧苗的时候根部会带有椭圆的泥块,方便抛秧,到了田里,奶奶会撒一些药,据说是杀死福寿螺的,防止它们吃掉秧苗。
然后用线把一块地分成好几块,用手两排两排地种上变成一条通道,以后打农药就走这条通道,枫杨的老弟即使是抛秧也忍不住回头看到尽头了没有,如果没有就站在那可劲抱怨地太大。
这天枫杨和奶奶在种田,忽然就下起了暴雨,枫杨的草帽全湿了,水渗透到她头上,她只好拿一块塑料膜套在头上,用草帽盖住,雨鞋里面也充满了水,她不得不脱下来,光着脚踩在泥巴里。
奶奶完全不受这场暴雨的影响,随便披了块塑料膜仍旧弯着腰插秧,装秧苗的桶注入雨水,秧苗根部的泥块就变得软趴趴,田里的水位也因此上升,所以抛秧是不行了,好几个秧苗都浮了起来,这下枫杨不得不弯腰插秧。
这种情况小时候也很常见,雨突然就下了起来,田边没有坐的地方,只能站在田里,枫杨记得她拿着伞种田的模样,两只手一只抓秧苗一只抛,雨伞就用脖子夹,风一吹或者一个不稳伞就掉到田里去。
这倒也没什么,只是沾上泥巴之后再洗伞就容易变旧,尤其是泥巴不是冲一下就能洗干净,布会变得有点黄,这样不方便又费伞的事她就很少干了,只不过顶着暴雨在田里真难受,头发衣服黏黏的,手都泡皱了。
挺喜欢下雨的,尤其是磅礴大雨,那种冲刷灵魂的感觉让人心情舒畅,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得看场合,眼前一片青山绿水在朦胧的雨中摇曳她也没心情欣赏了,只是庆幸今天家里没晒稻谷,不然奶奶就要不停哀嚎了。
大雨过后就是大太阳,这种天气真是令人烦躁啊,饶是她加快了速度,但弯着腰插秧和抛秧是不同的,她已经累得眼冒金星了,手拿着沾满泥巴的雨鞋,光着脚到河边把鞋子、手脚腿还有裤脚袖口全洗了一遍,身上才如释重负般爽快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当然是洗澡了,只不过乘着天还没黑,奶奶又叫她到离家近的田里种地去,太阳虽没下山,不过太阳照不到了,枫杨洗完澡没多久,只好又穿着雨鞋出门,不过这次她没有戴草帽,不然头上闷一层汗这头发就白洗了。
这块离家很近的地挨着小枝沟,旁边那条小溪也是从小枝沟里面流出来的,也许是因为今天下过雨,这条小溪的流速比平时快不少。
让枫杨高兴的是,陆忍冬和他的爷爷奶奶也在这里种地,他家的这块田和枫杨家隔着一条小路,陆忍冬也看到了她,冲她露出一个大笑脸,枫杨高兴,向他招了招手。
“阿杨家的,今天种到哪了?”
“下塘那边,唉,下了一场雨又撒了不少药,今年没买多少。”
“可不是,我们在村庙那边,本来田里的水够多了,这雨一来好几株苗都浮起来了,又得重新种。”
“你们家种完了吧?”
“完了完了,就剩附近这几块田,这苗可能都不够。”
“我家也不剩多少了,今年只买了43,还留了一块田种糯米,不懂够不够。”
“我11和43都买了,就是这苗长得不怎么样,估计还得看谁家剩下。”
三个老人在聊天,枫杨和陆忍冬两人就在眉目传情,时而相视一笑,时而看对方种田,这块田不算大,为了赶上陆忍冬那边的进度,枫杨使出力气加快抛秧的速度,陆忍冬家的田比枫杨家大一些,可他们有三个人,枫杨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种了三分之一了。
天已经开始黑了,两家同时收好东西回去,枫杨和陆忍冬就到一旁的小溪里冲洗手脚,奶奶他们把装秧苗的桶洗好之后就叫枫杨快点回去,枫杨敷衍地“哦”了一声,然后和陆忍冬在水中玩闹起来。
这小溪两边的土堆有点高,蹲下来别人看不清,于是两人就弯下腰互相帮忙搓手臂,冰凉的水浇到皮肤上,枫杨恨不得整个人都躺在水里。
小溪两边水底有一些泥土,不过中间都是石头,还有鹅卵石,即便在这里游泳也不妨事。
“我们小时候来这里玩水,现在可不行喽,两个大人太挤了,尤其是我,长到一米八,这水只到膝盖,躺下去四肢都伸展不开。”陆忍冬一边用手划水一边说道。
“可不是嘛,你一动这水都变浑了,洗洗就行了别想什么游泳了,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想游就去游泳池耍去。”
陆忍冬弯着腰,枫杨摸了摸他的头顶,故作正经地说道。
陆忍冬一龇牙,抱着枫杨的腰,趁机会占便宜捏了捏枫杨的臀部,枫杨忍不住笑骂道:“松开。”
“不松。”
“周围还有人呢,不正经,再不松我拖着你走了。”
陆忍冬仍一动不动,这姿势也也不嫌累,枫杨试着往后退了一步,陆忍冬保持姿势跟着她前进,感觉到陆忍冬并没有用多少力气,枫杨就连连退了好几步,看陆忍冬滑稽地贴着她,枫杨无奈地笑了笑,捏着他的耳朵让他起来。
“身上都是泥土味你也不嫌。”枫杨见陆忍冬终于松开她忍不住调侃道。
听了这句话陆忍冬凑到她的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咬了一下,“青草味和舒肤佳香皂的味道,很香。”
“又胡说。”她是用舒肤佳香皂不假,可这味道哪有这么持久,青草味,枫杨都不知道是什么,他怎么闻出来的。
周围还有人在田里晃悠,陆忍冬也没有太放肆,只能紧挨着枫杨说道:“其实你流汗也挺香的,这就是什么,女人的体香,每个女人都有体香不是吗?只不过有的人闻不到。”
“假的,网上说了,那是化妆品腌入味了。”枫杨两手掬得手,泼到他沾着泥巴的裤子上。
“不管,反正你就是很香。”然后陆忍冬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可得小心点,别被水鬼抓去做老婆了。”
枫杨拿头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咬牙切齿道:“又吓我,小心我打你,陆忍冬同志,我成年很久了,你觉得这话还能吓到我吗?”
“当然不会啦,我开个玩笑。”陆忍冬把枫杨半抱在怀里,轻吻她的头顶,“别说你不怕,让你给别人做老婆即使是水鬼也要问过我。”
“哟,你怎么这么能耐了。”枫杨掐着他的脸颊,“小时候是谁听到七月七会被水鬼拉走连后院的水沟都不敢去的?”
陆忍冬抓住她的手吻了一遍,笑着打呵呵,“怎么只说我,谁不怕的,你不也怕得都不敢从后院去我家了?”
枫杨拍了拍他的手,上了岸,“天黑了赶紧回去,你知不知道上次和我奶奶晚上拔秧苗,看到小溪里飘过一个塑料袋,我还以为是人头,连脚都不敢洗满身泥土就回家了,我可不想再看到那种东西。”
“行,你拉我。”陆忍冬朝枫杨伸出手,上岸后还牵着她的,“有我在,你要是怕就躲到我怀里。”
十指紧扣,不仅让枫杨感受到安全感还令她有一种全心全意被人爱着的感觉,黑夜中家就在前方,幸福在咫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