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脸色
豺狗出了甜水谷，不见甜妮跟上来，马上又折返。
甜妮用鼻子推搡他。
“我不随你一起了。”
金冠紧贴甜妮。用舌头甜拭他的皮毛，发出忧伤的呦呦声。
“豺母正呼唤你，你快点去找他吧。”
甜妮不舍，他看见金冠的眼眶里有泪花。
“走吧。”达莱不耐烦地说。“快一点走，不要让威风洞内的野猪族发现了。发现就走不了。”
“我不会逃走。”甜妮依旧是那句话。可是他被金冠缠住了。金冠抱起他的小腿，不松爪子。
黑暗中传来一声嗥叫。
黑甲的身影从远处奔来。他的身后，正是猪妈嫫。威风洞的一般野猪们都赶了过来。他们怒目而视。
“不能放走白毛猪！”黑甲大叫。
黑甲在猪王达莱面前旁若无人地呵斥。几头卫士猪缩起脖子，退到一旁。
“难道猪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同意让白毛猪去找老虎和谈，怎能放他出谷？”
“谁说我要走？”甜妮说。
“我不会走。我只是把这条豺狗送出甜水谷。”
“豺狗也不能走。”黑甲叫道。
“为什么？你们只要求我去杉树林见老虎，金冠是自由的。”
“他是豺狗，是我们的天敌，我们不会放过他。”黑甲蛮横地大嚷。他走到豺狗的面前，挡住金冠的去路。
“黑甲，你太无礼！”达莱吼道。
“正是我，命令卫士猪放行。”
“哼，你已是猪王，不能做有损野猪群利益的事情。”黑甲横眉冷对。他对达莱即不尊敬，也不尊命。他完全不把这位猪王放在眼里。
“他找到豺群，就会领着一群豺狗来到甜水谷残杀我们。”
这是黑甲第二次挑战达莱的权威。第一次是达莱称王之时，黑甲用屁股对着达莱。
“我说了，放了豺崽。如果有豺群来侵害，我会挡住他们。”达莱一字一句，说的真真切切。黑甲依旧不为所动，牢牢地挡住去路。
金冠猛然跳起来。
他跃得老高，很精准地落在黑甲的脖子上。他的利爪刺向黑甲的脖子。
达莱扑上去，将金冠叼在自己嘴里，抛向远处。他的尖牙没有刺穿金冠的皮肉。金冠在地上滚了一圈，站立起来。他的前肢提起，身体直直地立起来。
“仇人，刽子手！”金冠吱吱叫。
金冠一直记着他的兄弟被惨杀的情形。除了甜妮，这些野猪都是仇人。达莱的那对尖利的牛角尤其勾起他的仇恨。他来到甜水谷一直沉默不言。仇人一直在眼前，他只能在暗处投来灼热的仇视目光。
眼看要离开甜水谷，他也不用掩饰了。
“这条豺狗，你竟然放了他。”黑甲讥笑。
达莱冲天空吼了一声，声响四处，回声绵延数里。他想逮住豺狗之时，豺崽已经钻入灌木，一下就不见了。
“豺狗逃了，现在甜水谷没有秘密了。马上就会有大群的豺狗侵袭。”猪妈嫫一直在冷眼旁观，此刻才开口说。
威风洞的几头野猪想追击豺崽。却被猪妈嫫叫停了。
“不要追，豺狗已经走远了。我听到了豺母的叫唤声。她正呼唤小豺崽，豺崽金冠一定循着豺母的呼唤找到她。你们贸然追击，会被豺群围攻。”
黑甲不满地叫嚣：“猪王放走豺狗，甜水谷就要大难临头了！”
“好在还有白毛猪在我们手里。”猪妈嫫睃一眼甜妮。他们团团围住了甜妮。
猪妈嫫自知无法针对猪王达莱。
“甜妮放走豺狗，其罪当诛。”猪妈嫫面对达莱，冷冷地说。
达莱用身体护住甜妮。
“我是猪王，豺崽是我放的。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去长老那里提出来。长老也不会对我怎样。甜妮说了他不会离开，愿意去杉树林。你们有谁想进一步发难，我的尖角会挑破他的肚皮。”
黑甲想上前，被猪妈嫫拦住。
达莱悄悄对甜妮说：“明天我早早地藏在杉树林，在你见到老虎之前把你送出甜水谷。”
猪妈嫫冷眼看着达莱与甜妮之间私语。
“好，明天就让白毛猪进入杉树林去见老虎吧！”猪妈嫫眼神犀利极了。
甜妮听到远处传来了呦呦嗥叫。
那是金冠传过来的叫唤。然后又听到呦呜的豺母的长啸。
金冠终于与豺母相见了。甜妮内心一块石头落了地。
大家侧耳倾听。
“甜水谷从此就不太平了。”猪妈嫫忧郁地说。
“豺狗不会进入甜水谷。这儿戒备森严，他们害怕来此禁地。”达莱说。
“哼！”猪妈嫫冷笑。
“甜水谷地的确是禁地，他们不会擅入这里。但是他们内心忌惮的不是你。”
“那他们忌惮什么，前任猪王？他已经出走一年了。”
“哈哈哈，你不会明白。还是让白毛猪尽快与老虎和谈吧，对我们族群来说，这是天大的事情。”
猪妈嫫走近甜妮。
“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在某些方面却又固执又愚蠢。你不属于任何族群，孤身对抗丛林法则。你难道不知道豺狗与野猪誓不两立吗？”
猪妈嫫久久注视甜妮。
猪妈嫫内心暗想，白毛猪从不害怕，在老虎面前都毫无惧色，仿佛他不属于这个残酷的世界一样。他有如此超凡的勇气，如果能加入野猪家族，一定可以让整个野猪群更加兴旺。
但是，白毛猪不在野生动物中站队。他行事自有一套。
“明天，就是你的死期！”黑甲瞪着甜妮。
黑甲的对手很多，不光有老虎，还有达莱，还有豺狗，还有甜妮。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黑甲都难以对付。他对甜妮就有些无可奈何。他能杀死他，却没有借口。
对，他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等待时机。
一直以来，他要看大家的脸色行事。看长老的脸色，看妈嫫的脸色，也看自己的同伴的脸色。
他与达莱不同。
达莱天生不看脸色。
他总是凭着自己的天性，自己的好恶，自已的是非判断来行事。这样快意的生活对于黑甲来说是梦想。
当达莱受驱逐时，他认为自己的隐忍很值得。他即将成为猪王。等到成为猪王之后，他就可以不用看脸色行事了。
可是，达莱杀回来了。他夺走了王位，而黑甲自己，地位尴尬。
他快沦为笑柄了。长期看脸色行事的黑甲，只能在暗处舔拭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