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和谈

正是达莱激怒了老虎班达。

班达期待达莱给他送去肥美的野猪，他久候无回音。饥饿让老虎发狂。当猪妈嫫一看到甜妮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甜水谷的长老圈，就知道老虎已经一个月没有进食了。他在洞内捱过了多少个日夜的煎熬，用仙人草充饥。又在仙人草的迷幻梦境中沉沦，最后在沉沦之后浑身如同置入万丈深渊。

猪妈嫫对达莱无可奈何。他已是猪王，全体野猪都崇拜他，拥戴他。猪妈嫫对达莱的怀疑恐怕得不到最真实的回答了。

但眼前的这头白毛猪，却也是老虎发狂的原因。

他没有吃掉白毛猪，白毛猪身边的豺崽也安然无恙。他没能成为老虎的食物，老虎迁怒于猪群，真相就是这样。猪妈嫫这样想。

猪妈嫫对周围的野猪叫道：

伙伴们，大家想一想，为何老虎会袭击我们？白毛猪是个祸根！正是他，毁掉了我们与老虎之间的和平。他被做为猎物奉献给班达，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老虎没有吃了白毛猪，他受了白毛猪妖言蛊惑，走出虎穴，残害我们野猪们。我怀疑就是他，挑拔了老虎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大家都静静地听了猪妈嫫的话。最后目光齐刷刷落在甜妮身上。甜妮的身边还有一头豺狗。他与大家多么格格不入。

必须有个家伙为这次沉重的死伤负起责任。他们的目光充满怒气。想生吞活剥了白毛猪和他的帮凶小豺狗。

“白毛猪，凶手，白毛猪，奸细！”有几头野猪喊起来。

猪妈嫫显然得到大家的认可。他们由痛恨老虎转尔痛恨眼前这头白毛猪来。在一个无法战胜的威风凛凛的老虎与这头呆头呆脑的白毛猪之间，他们选择痛恨白毛猪。因为痛恨老虎的代价可能会丢命，痛恨这头毫无战斗力的白毛猪，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发泄怒气。

“杀了白毛猪，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他们喊叫。仿佛甜妮才是凶手。

“杀了他，杀了他！”不断有野猪加入嘶吼的行列。

猪妈嫫得意地瞧着达莱。野猪们也只听达莱一声令下，就要扑向白毛猪。他们想要将白毛猪撕成碎片，将他身边的小豺狗团团围住，大卸八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告慰这些死难者，才能对他们受惊的心有个交代。

弱者的怒火只会涌向更弱者。

结成团的弱者更是在对付一个可以伤害的对象之下更为团结。

猪妈嫫冲至达莱道：“吾王，只有血，才能止血。杀了白毛猪，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达莱想不到刚做了猪王，就要下一道杀死甜妮的命令。甜妮是唯一一个在他最失落，最绝望之时，陪伴他，不离不弃的人。

“应该杀死老虎，而不是杀了白毛猪。”达莱沉吟道。

“应该与老虎和谈。老虎发疯，罪魁祸首正是白毛猪！”猪妈嫫步步紧逼。他同时瞟一眼甜妮，内心想，“这头猪很聪明，却不能为我所用，只能借机除了他。”

甜妮知道老虎发狂的原因正是达莱的食言。老虎在极度的空虚之中，将无奈与孤独化为一股狂怒。

“和老虎和谈？”达莱来回踱步，小短腿在空地上踏出两条平行孤线。

“我想杀死老虎。而你让我杀死白毛猪？岂有此理。”

两个人僵持不下。黑甲已经将一帮健壮的野猪团结在身边。他们一起窃窃私语。

看来，达莱的地位并不稳固。他只要表现一丝软弱，就有野猪冲出来挑战猪王的权威。

黑甲是最会冲出来的一位。他蠢蠢欲动，只等一个时机。野猪们狐疑地注视达莱。他们渴望有一个给他们信心，有战力的强者。

“好，和谈！”达莱注视着四周黑压压的猪群。

在场的野猪松了口气。他们并不想随达莱一起和老虎厮杀。许多野猪们都想用同伴的血肉来换取自己的平安。

达莱幽幽地凝视甜妮。

“白毛猪必须死！”猪妈嫫步步紧逼。达莱全身颤动一下。他想冲出来，将猪妈嫫打倒在地，可是，猪妈嫫说的话深入猪心。

傻子都会顺应大家内心。

甜妮站了出来。

“我愿意去杉树林与老虎和谈。”甜妮说。

达莱摇头。

“班达饥饿多日，你去见他，必然丧命。他是真正的猛兽。”达莱目光沉郁，他很迷茫，不明白自己的至友怎会自寻死路。

猪妈嫫也摇头。

“不能让他与老虎会合。他们都是一伙的。老虎班达与白毛猪有什么关系我们不得而知。可是大家的眼睛不瞎。刚刚的战斗，班达明明可以袭击白毛猪，却扑向周围的野猪。显然，他们已经狼狈为奸了。”

“你胡说，我没有。”甜妮大吼。

猪妈嫫阴险地冷笑。

“我看，你就是个来历不明的猪。你的身边跟随着一条豺狗。你接近达莱，与达莱交好，你被送到老虎洞，却毫发无伤。你不属于野猪家族。却在我们这里活动。你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你为谁服务，想得到什么？你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你是个可耻的没有归属的小东西。四处依靠，以此来搏取生存。摇摆的叛徒!”

甜妮被猪妈嫫咒骂得内心寒气森森。内心的某个东西被触动了。他的确是无家可去，没有归属。

快乐的自己在离开主人茂源之后就早已消失。现在只是苟活而已。

听说，猪只活够一年就够了。从春天到冬天，感受了一年四季，最终死于屠刀之下。

天气早已转凉，冬天悄悄地来了。

甜妮已不惧怕死亡。他缓缓开口道：

“你大可放心，杉树林在甜水谷之中，所以我离不开甜水谷。我找到班达，他可能会吃了我。假如我还活着，我依旧在甜水谷之中。我还在你们手中，逃不了。所以，你放心。”

猪妈嫫冷笑。

“你与老虎班达玩什么阴谋，我们不得而知。你代表不了我们去和老虎谈判。”

“你们能找到合适的野猪家族成员去谈判吗？”甜妮反问。

大家面面相觑。

“何必担心。老虎如果突围，离开甜水谷，自然容易。可是我却突围不了。这里有几百头野猪，却要担心我这样一头白毛猪会出卖你们。我不是野猪家族的人，这就是优势，谈判要有第三者主持才能成功。”

猪妈嫫沉默良久。

“就这么定了。让甜妮去杉树林与老虎和谈。”达莱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