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鼠洞
黑漆漆的洞。上面的一丝光亮很快泯灭了。
如果懂得哭泣，此刻小猪崽一定号啕大哭。
甜妮慌乱地在原地打着转子。嗷嗷叫唤也招不来救助。照料自己的主人不见了，他回味着不久之前，自己全身都是肥皂泡泡，一把软软的刷子刷着自己的背脊的美好感觉。
当时多么美好，现在就有多么糟糕。一只猪崽不能享受如此的优待。而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过了。
眼前黑漆漆一片难道是在梦中？
等从梦中醒来，那位满面慈爱的老爷爷，又会抱着他放在膝间，用手指拨弄他的肚皮，喂他可口的食物。他又可以生活在一只猪崽永远不能享受的，而他却享受其中的世界上最美好的生活了。
他打了个哈欠，倒在地上。地上都是干土，有泥土的腥味，真软和，比茂源家的床铺还要舒适。他伸开四肢，以最放松的姿势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好像周围有好多小动物，耳边还有对话声。吱吱声不绝于耳。
他微微睁开眼，周围还是很暗，只从头顶上透下一丝微光。而四周都是斑驳的土壁。
土壁上出现许多绿点。不断地闪烁跃动。再仔细看，土壁上有许多孔洞。从洞口里探出一个尖尖的脑袋。那些亮点正是脑袋上的眼睛。
猪崽甜妮一翻身，跳了起来。他现在终于看清自己的处境。自己落入枯井里。井底是土和一些秕谷。一整夜的酣睡，他的身体在梦中翻滚，将地面的土与秕谷翻出一个坑，正好将身体卧在浅坑里。
看来天已经亮了，从井上石板的缝隙里传出的一缕日光照亮着这座枯井。猪崽受因井中，不由得嗷嗷大叫。
四周静静的，空地上传来的鸡的咯咯声非常微弱。
猪崽甜妮叫了一会儿，疲惫极了。四周的洞口里又出现了许多的尖尖的脑袋，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原来他们是一群老鼠。这里分明是一群老鼠之家。
他们害怕他，久久不敢现身，不时探出脑袋偷窥。猪崽甜妮饿了，本能地用嘴拱脚下的泥土。从湿软的泥土里吮吸着湿气。他的嘴角也闻到谷子的香气，将夹杂在谷子的泥土含在嘴里咀嚼起来，发出哼哼地嗓音。
“他在吃土，他正吃土！”洞里传来窃窃私语声。
“他看起来很小，背上几乎没有毛。他的嘴巴很短，也没有獠牙。”老鼠们议论纷纷。
“喂，你们为什么不敢来和我聊天，而是缩在洞里说话呀。”猪崽甜妮仰头嚷道。
“不，我们才不下去。”其中有个老鼠大着胆子将大半个身体探出洞外。他的毛色呈灰棕色，一双眼睛明亮又机灵。
“我如果从洞里跳到你面前，一定会被你的爪子一把按住，然后牢牢地抓住我的头，将我丢进你贪吃的嘴里。”
“不，我不可能吃你。我是一头小猪崽。”
“他是一头猪崽，猪崽，一头猪......”一群老鼠叽叽地私语。
“昨晚一条狗丢到这座井里。这个地方很适合做我的小小的卧室。土里真舒报，我美美地睡了一觉。可是我一醒来，就饿得不行。幸亏这里有谷子。”猪崽甜妮继续说。
“这是我们的谷子。”有只老鼠着急地从自己的洞口跳起来，跳到对面的洞口。一刹那，许多只老鼠从自己的洞口飞跃到对面的洞口。甜妮的头顶上飞跃着许多只老鼠。他们像布起一张天网。
“你吃了我们的谷子。”许多只老鼠发出吱吱尖叫。
终于，最早搭话的那只老鼠一下跃到甜妮的背上，骑在他的身上。
看呀，伙伴们，这家伙身上的毛真的柔软，这根本不是一只野猪。他长得又圆又粉，正是农户家里小猪崽。
“小猪崽，小猪崽......”无数只老鼠附和地尖叫。
“尖耳朵，咬他，咬他！”老鼠大喊。
“尖耳朵，他不是一只凶狠的野猪，它是人类饲养的肉猪。你就是咬他一口，他也不会反抗，最多嗷嗷乱叫几声。”
“是呀，茂源家的那只狗把他丢在这口井里，就是要弄死他。在这口井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等死。哈哈哈。”
许多老鼠吱吱乱叫，不断地嘲笑着可怜的甜妮。
尖耳朵在甜妮的背上跳跃。猪崽甜妮抖动着身体，想摆脱这只纠缠自己的老鼠，不料老鼠跳到他的耳边，牢牢抓住他的大耳朵。
“不要乱动。”那名尖耳朵的老鼠贴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
“你的情况不妙啊。你要听我的，不要乱动，也别乱叫，要很安静地贴着墙壁，用眼睛瞪视上方。如果你不用气势吓退我的这些同类，他们会一窝疯落下来，全落在你的身上，不断地撕哑你，撕破你的皮肉。”
小猪崽惊恐地四下仰望。
“不要慌，学一学森林里生活的野猪。他们一个个凶悍异常，从不畏惧。我们老鼠家族见了他们，哪怕是他们最弱小的崽子，也会落荒而逃。学学他们的样子吧。”
“我，我不是野猪。”甜妮惊恐地小声道。
“你张开嘴，假装把我吃了。这样可以吓唬他们。”
尖耳朵一下子就滑在地上，低声对甜妮道：“快将我含在嘴里。只有这样，老鼠们才会害怕，躲进洞里。”
“我不吃活物，再说，我的牙齿还没长全呢。”
“没让你真吃我。含在嘴里，做做样子而已。快张开嘴，把我咬住，不是真咬，用嘴巴含住。好了，然后用眼睛瞪着头顶上的老鼠。你还要发出一声嚎叫。”
猪崽甜妮照着尖耳朵的话做了。
老鼠们果然一下子寂静无声，然后又吱吱声叫成一片。最后一下子全都不见了踪影。
“快放我出来。”尖耳朵在甜妮嘴里叫道。
“你的牙齿幸亏没长出来，否则会真的咬死我。”尖耳朵不满地抱怨道。他用瓜子不断地梳理着身上的毛。
“谢谢你救下我。”猪崽很感激。
“好了，总算把这些伙伴们打发了。不用谢我。如果他们咬伤了你，你的主人茂源一定会生气。那时他会想办法驱除或是消灭我们老鼠家族。而我们也只能搬家以逃命。我们找到这个安身之地可不容易，这儿的旁边就是仓库，有吃不完的粮食。”
“其他老鼠可没我想得长远，撕咬一只落井的猪崽，只会给我们招来祸端。我希望大家都相安无事。”
尖耳朵很快又爬上井壁，然后一个凌空飞跃，又一次落在甜妮的背上。
“骑在你的背上，真的很开心。你的皮肉软和极了，像丝绸一样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