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疯狂的山民

气急攻心，茂源咳嗽起来。

丫丫轻轻叹息。父女俩向黑暗之中退去，落寞地回家。来旺望着主人的背影，感到主人茂源的背景疲惫而悲伤。

甜妮与达莱正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他们看到这一幕。

枪响的时候，达莱拱着甜妮朝林子里逃跑。途中他们不断听到野猪的惨叫。最后他们进入丛林里。天色一下子暗了，遮天的树木掩盖了微弱的天光。甜妮什么也看不见，只好依靠听觉，用鼻子探路。他闻到了落叶腐败的味儿，泥土腥味以及树干的油脂味儿。最后，他又闻到了岩石的冷冷的味儿。

来旺的叫声很悠远，最后沉寂下去。

“我们要上哪儿？”等枪声远了，甜妮问道。

“翻过这座山，有一个峡谷，那里有大片的杉树林。还有一条河从峡谷之中穿过。杉林里什么都有，泉水，野蘑菇，草根，野苹果。我们在那里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你们为什么要去滋扰人类呢？许多野猪受伤，还有一些丢了性命。”

“我们不过是向人类示威而已。他们正渐渐侵入我们的领地，让我们没法生存下去。”达莱这样说。

“你们斗不过人类的。他们是动物主宰。人类是我的主人。”

“主人？”达莱不屑。

“为什么要主人来支配呢，我就喜欢自由的生活，如果不自由，活着真没意思。你那种生活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人们喂饱你，不过是养肥了吃掉你而已。你随我一起进入林子里吧。”

甜妮用身体蹭着这一头有着坚硬外皮，鬃毛旺盛的野猪，感受着他浑身散发的狂野气息。

“我想回到原先的主人那儿。”

甜妮止下脚步，转过头，望向山下。山腰上的火光吸引了他。他不由自主地向回走。

达莱挡住了他。

“你真的想回去？”

“是的。”

“我渴望与你结伴。我被赶出了猪群之后，伙伴们看不上我。我现在还失去了两只耳朵，样子太难看。这对野猪来说就是一种耻辱。”

达莱恋恋不舍。

两头猪相峙了一下，甜妮顾不上达莱的祈求，慢腾腾地向回走。

山腰的空地上，人们的喧嚣声不绝于耳，甜妮折返回来，悄悄地接近人群，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空地边沿的灌木丛，一直延伸到赵大眼家的后院。甜妮藏在灌木之中，茂密的枝叶遮掩了他的身体，他终于看到场地上的人们。

他们围在一起。那四头群猪的尸体就横放在地上。

姚孝成盘着脚坐在他的汽车车顶上，怀里还抱着霰弹枪。他俯视着这群山民，像国王巡视子民。

”猪肉你们随便割。你们身上有刀，就用刀割，如果有斧子，就用斧头劈。每人都可以弄几斤肉回家”

人们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他们马上掏出刀子或是斧子，有些人没带刀具，急得四处乱窜。最后在地上拣起了石块，两块石块一撞击，石块成了碎片，他们拾起薄薄的石片当成刀具。没有工具的人就只能用手撕扯着野猪的尸体。他们一拥而上，分割起猪肉。

血浸湿了一大块土地。人们很快将四头猪切得七零八落，每人手里捧着一大块滴血的野猪肉。他们神情狰狞，两眼充血，火把也顾不上举起，将明将暗的火光在他们的脸上跃动，满腔的贪婪令他们面目可憎。

赵大眼不住地吼：“这两头猪是我们家的，不准切了去，快住手，这是我们家的！”他劝阻，推搡，最后咒骂起来。

没人理会他。人们疯抢野猪肉，失去了理智。

坐在车顶上的姚孝成哈哈大笑。空气里弥漫着瘆人的恐怖气息。

一大滴的眼泪从甜妮的眼眶里渗出来。甜妮的内心里，充满着惊愕，恐惧，同情与不安。他对眼前出现的一幕悲痛不已。

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喘不地气。身后，达莱野紧贴着他，一起观察着这种情形。天色深沉，月儿如往日一样瞅着大地，星星如往日一样眨着眼睛。

“看到了吧，人类就是这么残忍。我对他们只有恨。我恨他们，也害怕他们。

达莱语调充满怒恨。

“你还想和这些人一起，称他们为主人吗？”达莱反问道。

甜妮动摇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甜妮想到了丫丫和姚田田，还有内心最敬畏的主人茂源。

车顶上，火把照亮的地方，正是支配这一幕发生的人，他是丫丫的丈夫。他们是一家人，他们竟然是一家人。

甜妮内心颤抖。

人们最终把四头猪的皮肉争抢一空，地上只残留着一摊血，还有皮肉拉扯之后留下的的一地鬃毛。

赵天伊不满地指向空空如也的地面嚷道：“孝成哥，我们晚上辛苦打下四头猪，全都被大家抢了，连个骨头也不留。我们不是空忙一场？”

“天伊，你太年轻。我们不分点好处给山下的人，怎么能有机会来一场更大的围猎呢。山上的野猪多着呢。除了野猪，还有别的野兽。只要有耐心，收获的猎物多着呢。你做个好向导，一定有更大的发处给你。”

赵天伊将信将疑。

赵大眼不依不饶。他跳起来朝离去的山民咒骂，抬眼又想骂姚孝成，他的目光接触到姚孝成那张冷酷的面庞时，他软弱下来，看看四周，月光下空茫茫一片的空地。

赵大眼也悻悻地回去了。

姚孝成向赵天伊招手。

赵天伊附耳过去。

“你明天多买一些捕兽夹，布置在野猪常出没的地方，再选几个位置挖坑做陷阱。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不仅能捕获野猪，还能捕获到更好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