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像极了一匹马
“对不起。”甜妮回头对猎狗说。来旺横了他一眼，垂头跟在茂源身后。刚到家门口，茂源却将猎狗挡在门外。
“今晚你别进来，到草堆那边睡。以后晚上不许领着甜妮去屋外。否则你有你好看。”茂源斥责那条狗。
来旺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嘴里发出呜呜的报怨。
茂源回头将甜妮抱了起来。甜妮已经长得足有二十来斤，茂源抱起来明显吃力。他将甜妮放在床上，然后用一旁的毛刷给猪崽甜妮的四肢沾的泥土刷了刷，用湿毛巾将脚趾灰土抹个干净。
“今晚我们爷俩睡吧。”茂源温柔地说。
甜妮受宠若惊。有那么一刹那，他认为自己的主人，这个老头，是不是疯了。他不止一次内心默念：我只是一只猪，一只猪！
茂源对一只猪崽，比对待他遇到的人还要好。这太不合常理。甜妮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一阵困意袭来，他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又要跟随来旺。这条狗不乐意和他一起，离他远远的。猎崽甜妮来草堆边，他就躲到屋后。甜妮来到屋后，他又转到高坡上。
“你不要随着我！”这头猪对自己纠缠不已，猎狗很无奈。
“我没办法教你。你这样很好，不用像我这样辛苦巡逻。你这是自找苦吃。而且我对你无能为力。”
“我要学做一只受大家尊敬的，有价值的猪！”
“不，你现在就很有价值。”猎狗口才不行，想说服这只天真的猪崽真是很费劲儿。
“每个动物命运不同，你是天生卖萌的家伙。而我只能看家护院。你学不了我，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甜妮焦急地哀号。
“不，你别嗷嗷叫唤，主人马上就要来了，他一听见你的叫唤，一定认为我又欺负你，注定又要被他踢上一脚。我离你远点为好。”
来旺不愿和甜妮一起溜达，他向山上的树林奔去。
山林在山腰以上。那儿密密麻麻生着各种树木和杂草，还分布着陡峭的悬崖和低洼的谷地。还有蜿蜒其中的潺潺的小溪。只有一条崎岖的小径通向山巅。
山腰人家饲养的动物们都不敢走近山林，唯有猎狗来旺，会偶尔踏入其中。
主人去地里劳作的时候，把甜妮丢在家里。地里生长着一大片的青青的红薯秧子。茂源认为猪崽甜妮会管不住自己的嘴，会咬坏红薯秧苗。
只有老鼠尖耳朵会在广场上和甜妮嬉闹。
那只老鼠特别喜欢骑在甜妮的背上。甜妮越来越强壮，背部的鬃毛也越来越旺盛。老鼠尖耳朵藏在鬃毛之中，其它动物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看来，甜妮一个人在空地上奔来奔去，像一匹野马一样，欢快极了。
尖耳朵在他的背上发出各种指令，驾，向上，对了，快跑呀小猪。要躲开那块石头，前面是那只坏猫，阿西东正看着我们，快呀，从他的身上迈过去。哟呵，过去了！
阿西东发出喵地一声尖叫。一旁活动的母鸡也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这头猪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了。”阿西东气得大骂。“我们瞧着吧，过不了几个月，你的主人就把你宰了。你一身的肥膘，成了人们餐桌上的美食。会有那一天，来旺叼起你的腿骨，在嘴里啃个半天！”
正在奔跑的猪崽甜妮听到了阿西东恶毒的狂叫，停了下来。
甜妮感觉很不好，像被判了死罪，面如死灰，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喃喃道：“怎么办，主人会杀了我。我不想变成烤肉。”
他快哭出来。
尖耳朵在他的背上跳下。
“别听阿西多的话。那个阴险的家伙，最爱搬弄是非。他是一只最懒的猫。”
尖耳朵天生就不喜欢阿西多。鼠与猫天生是仇家。
“你别跳下来，快藏到我的背上。阿西东会捉住你。”甜妮担心地四处张望。阿西多已经跳到篱笆之外，溜到赵大眼家厨房去了。
“阿西东会捉到我？”尖耳朵轻蔑地反问。“我不担心那只懒猫。我只担心你主人的狗。”
“阿西多一天能抓二三十只老鼠，还会吃掉其中的五六只。你要小心啊。”
尖耳朵捧腹大笑。
“他真会吹牛。我敢说，我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拿我怎样！如果我们成群出现，他还会落荒而逃。他是一只胆小猫。我好几次都我和面对面碰到。结果他当没看见我。”
甜妮不信。
“阿西多说过我会被卖到屠宰场。猎狗也说过阿西多的话很可信。”
尖耳朵沉吟起来。
“这个倒不假。你是一头猪。尽管你的主人宠爱你，把你当成他的家庭重要一员，你依旧是一头猪。”
“一头猪最终还是会被卖掉，最终下场都不太好。”
尖耳朵最后一句话声调很轻，尽量不刺激甜妮。甜妮感到内心一阵沉痛。他此刻虚弱得喘气都困难了。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不行了，我就要死了。早晚都要挨刀子，我希望现在就死了。”甜妮悲泣不已。
尖耳朵在猪崽肥厚的肚子上踱着步子。他正思虑这个棘手的问题。
“别急，总能想到办法。”
“是么？会有办法吗？”
“当然啦。我是智多星。”尖耳朵道。
“将那口枯井做为栖息地，就是我给鼠长老出的主意。我们自从搬到那里，有吃有喝，还很安全。这里就是个宝地。现在有我给你出主意，你的问题就不算什么难题。”
“你难道有办法？”小猪一骨碌跳起来。他用猪的大鼻子向前拱了拱那只老鼠。
尖耳朵大话说出去了，具体的办法却还没有想出来。他搔着脑袋。
“我总能想到办法。现在没有，可是明天就能想出来。”
甜妮又无力地耷拉着脑袋。“那如果明天想不出来呢？”
“放心吧。会想出来。你目前不是很快乐吗。你的主人目前像对待他孙女一样对待你。这对你来说真的太好了。你只要更乖巧，更可爱，主人就会更喜欢你。你要成长成一头200磅的大肥猪，他才会考虑将你买掉。你别让自己成了大胖子就好啦。”
可是，减肥真是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想到猎狗那套价值理论。
“我如果像猎狗那样有价值就好了。你帮我想一想，我还有什么别的价值？如果我对主人有用，主人就不会买掉我。我就能永远和你一起快乐生活了。”
尖耳朵搔自己那对尖尖的耳朵。又抚了一遍自己的长须。
“也许你可以做一匹马。你驮着我奔跑像极了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