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漏一拍
自助吃到一半，邓晓麦才匆匆赶来，一坐下就自己倒了大半杯啤酒，“临时有事脱不了身，不好意思来晚了，自罚一杯。”仰脖咕嘟咕嘟喝完。
贺明调侃：“你丫这是馋酒了，找个借口喝酒。”
林茜有几年没见邓晓麦了，足足揉了一分钟眼睛才说：“天啦，晓麦，如果咱们在街头迎面走过，我绝对不敢相认。”
邓晓麦整个人看起来，堪称发生了整容一般的变化。精致利落的短发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方腮，曾经丑到没边的黑框眼镜和脸上的两坨高原红不见踪影。变化最大的，和人对视时，眼神坦然，不再像在学校那会儿，深藏怯意和自卑。
她今天穿了一身合体的束腰深蓝色职业套装，外面是某大牌米色风衣，一副大城市女精英的派头，印象中的土气全无。
邓晓麦淡笑：“可能是做了近视手术，摘了眼镜吧。”
“你的最爱。”洛珞递给邓晓麦一杯西柚汁，“咱们晓麦现在可是著名BH集团的客户经理，甲方，很牛逼的。”
苏宥放下手里的餐巾纸，“我们乙方眼中的甲方爸爸。”
邓晓麦带一丝羞涩：“学长就别拿我打趣了，你这么说，我得找个地缝钻了。”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林茜剥好一只虾，沾了酱汁，放到邓晓麦前面的碟子里，“学长的夸奖，那可是R大万千女生梦寐以求的。”
邓晓麦的耳朵根倏地发烫，随手拨了拨头发，盖住耳朵。
苏宥没有接腔，跟贺明使了个眼色。
贺明心领神会，拿纸巾擦擦嘴，“邓晓麦才来，你们三位麦霸陪她多吃会儿。我俩得抓紧时间先去吼两嗓子才行，要不然，一晚上都摸不到麦。”
洛珞冲他俩挥手，“撒有那拉！劳驾两位帅哥先去给我们暖暖场子，把气氛造起来。”
四个女人吃饱喝足，说说笑笑回到八楼，推开包间的门，林茜尖声说：“天啦，这也太漂亮了吧。”
方几上，蛋糕已经插好了蜡烛，圆形的蛋糕侧身缀满了黑巧克力碎，蛋糕上面，九朵草莓做成的玫瑰妖艳欲滴，摆成爱心的形状，爱心中是几个黑色的字：珞儿生日快乐。
“终于不再是萌萌哒的小黄鸡小女孩了。”钱佳淇蹲下，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站起来，冲洛珞挤眼睛，“玫瑰花哟。”
贺明也冲洛珞放肆挤眼睛，“小珞珞，心脏有没有漏掉一拍？”
洛珞闭了闭眼睛，右手手掌张开放在心脏的位置，语气夸张地说：“何止是漏掉一拍，为你们每人漏掉一拍，一共五拍，差点儿都喘不过气来了。”
钱佳淇作势把脸贴在她的胸前，林茜也跑过去凑热闹，把脸贴在她的后背上，两人前后夹击，装模作样听了几秒，齐声吼道：“狗屎，跳得欢快得很。”
大伙儿爆笑。
苏宥弯下身子点蜡烛，点好后，示意贺明去关灯。贺明把灯都关了后，钱佳淇双手拍了一下，五个人一起大声说：“洛珞，生日快乐！”
透过昏黄温暖的烛光，洛珞湿漉漉的眼睛一一扫过几个人的笑脸，最后落在苏宥的脸上。
这是苏宥送她的第七个生日生日蛋糕。她属鸡，十八岁生日蛋糕的图案是只小黄鸡，第二年的图案是小女孩的头像。此后，蛋糕上的图案就是一年小黄鸡，一年小女孩。除了去年，她在巴塞尔，苏宥给她画了一个小黄鸡蛋糕。
今年换了花样，变成玫瑰花了，是为了紧扣生日主题？不过，她很喜欢。
洛珞双手合十，声音有些许哽咽，“谢谢！谢谢你们的祝福和陪伴。”
苏宥的嘴角微微勾起，“小寿星大人，吹蜡烛许愿吧。”
*
嘶，好磁性，好温暖。林茜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怀孕了。
林茜曾经的理想是做最牛女狗仔。在巴黎这几年，她课余的所有时间都在代购微信群里发各种衣服包包的照片，和买家沟通，买货，发货，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八卦，第一狗仔的梦想早就被代购赚钱挤到了犄角旮旯。
这一闲下来，体内的八卦因子被苏宥的声音给叫醒了。
乌黑的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
洛珞闭着眼睛许愿的时候，苏宥手举长焦相机，镜头一直对着她，脸上的表情，啧，除了宠溺，还是宠溺。遗憾呀，郎有情妾无意，洛珞这个蠢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生生把这么个大帅哥处成了男闺蜜。
还有，那是什么情况？邓晓麦乘人不注意悄悄看苏宥时，眼中竟然满是喜欢。
My god！邓晓麦的智商是离家出走了吗？居然也傻啦吧唧地站到暗恋苏宥的队伍里。据她所知，当年R大暗恋苏宥的女生可以绕学校足球场两圈都不止，晓麦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找虐呀。
除了林茜，眼睛四处乱飞的还有一人：贺明，这厮也是个好八卦的主儿。苏宥经常借助镜头看洛珞，他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邓晓麦看自己哥们儿的眼神，好像有些太过炙热了。
贺明的认知里，洛珞很讨厌桃花太多的男人。他换情人的速度多年保持不变，一年一换。洛珞刚认识他的时候，看他的小眼神跟刀子似的，后来得知他是不婚主义者，且和每任情人都只谈风月，不谈感情，这才拿正眼瞧他。
至于苏宥，他再清楚不过，绝对不能容忍身边有乱七八糟的烂桃花存在。
贺明认为很有必要替哥们儿斩断这朵桃花，等会儿得找机会，敲打敲打邓晓麦才行。
洛珞吹灭蜡烛，睁开眼，眸中有盈盈水光，熠熠发亮，和苏宥深邃痴迷的目光在空中不期相遇，一时恍神，耳朵根微微发烫，继而，脸颊也开始发热。
臭屁苏今天一定涂了什么特效眼药水，看人的眼神才会这样含情脉脉勾人心魄。原来他可不是这样的，都是各种戏谑捉狭逗弄。
还有，贺明那家伙瞎说什么心漏掉一拍，害得她看着苏宥的眼睛时，居然有一点儿心慌意乱。她可是知道他不喜欢女人的，当年在学校，正是因为晓麦告诉自己，他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她才和苏宥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哥们儿。
太邪乎了，简直比天降红雨还要诡异。
洛珞用力敲了敲脑袋，从钱佳淇的手里拿过话筒，稍稍定神，春晚主持人附体，深情款款地说：“此时此刻，多少言语都无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只能为各位载歌载舞一曲《最炫民族风》，聊表谢意。”
说完，打了个响指，“小淇淇，music！”
钱佳淇“啧”一声：“疯子上线了。”迅速找到《最炫民族风》，点了播放。
音乐响起，洛珞用力一甩长发，抖肩扭脖子，扭胯太空步，各种舞步混杂一起。
林茜拿了个话筒，独唱变成了二重唱。
钱佳淇混入其中，和洛珞贴身斗起舞来。
“就服洛珞，女神和女神经之间，可以分分钟无缝对接。”贺明把手指塞到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流氓哨，然后坐在沙发上，高举双臂，身子跟着旋律摇摆。
邓晓麦笑了笑，“可不，《来自星星的你》最火爆的时候，我们班同学都叫她千颂伊。”
中间过门，洛珞背对大伙儿跳了一段金蛇乱舞，第二段开始的时候，左手扶着后脑勺，右手高举话筒，转身跺脚大声喊：“嗨起来！”
苏宥手里的镜头一直跟着洛珞抓拍，听到邓晓麦这么说，低笑：“她装疯卖傻起来，比千颂伊还二。”
贺明从他手里拿过相机翻看照片，不出意外，果然又拍了好多背影照。放下相机，扭头瞧见苏宥头枕在沙发背上，眼睛微眯，状似放空，细看，视线只在洛珞的身上。
苏宥的眼睛生得极为好看，琥铂色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挑，睫毛长而浓密。喜欢他的女人都说，苏宥的眼睛深邃似海，明明眸中无酒，却叫人视之即醉。
那些女人如果看到他此刻柔情似水的眼神，估计恨不能直接溺毙其中。
贺明往他身边靠了靠，凑在他耳边说：“啧啧啧，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要我说啊，深藏在心里的爱该说出来了。那什么大师算命的话，糊弄糊弄你爸妈就得了，别自个儿也当了真。”
苏宥眼角的余光扫了贺明一眼，把他的头推开。
贺明恼火地拿牙签叉了一小块蛋糕塞嘴里，嚼着嚼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苏宥的裤裆观察了足有一分来钟，笑容逐渐浪荡，“面对洛珞那样的大美人，你居然可以这么多年引而不发。喂，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什么，在生理上并不喜欢女人？”
“你大爷！”苏宥狠狠踢了他一脚，“老子是24K钢铁直男。”
“这样的话，”贺明拍了拍手，“那我只能说，在爱情面前，你丫也忒肉了。”
“你不懂。”
对洛珞，我不敢赌，也输不起。所以，只能等。因为是她，我愿意等。
贺明嗤笑：“行，我不懂，就你懂。你就不怕她爱上别的男人？到时候，你就独自面壁抱头痛哭吧。”
苏宥斜他一眼，若有似无一笑，笃定地说：“她不会。”
这哥们穿开裆裤那会儿就迷之自信，这么多年来，倒是还没有被打脸过。希望在洛珞这事儿上，他也有迷之自信的理由吧。
贺明在苏宥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拿起相机抓拍丑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