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坊间传闻
“Mr Biver，再次感谢您来到M网直播间，和大家一起分享品牌故事和设计理念。”
话音刚落，洛珞听到了摄像柳老师和李老师如释重负的吁气声，看着桌子对面笑容慈祥的瑞士老头，盈盈浅笑中带了些许俏皮。
这是洛珞第五次来到巴塞尔钟表展，每年采访的人物都是钟表界那些老面孔的大咖。
大咖们走进直播间，甚至张开双臂夸张地说，“啊，Lucy，nice to meet you again。”他们都学会了用蹩脚的中文说“大家好”，跟中国的网友们打招呼。
今年，她已经想不出什么别致有趣的问题，基本逐条照着公关稿提问。
Mr Biver准备过几个月退休，特意把他的女儿带到了直播间，所以，他们就聊了些公关稿外的话题，比如Mr Biver对退休后生活的畅想。
单位严控员工因公出差天数，要求他们在展会结束当天乘机回京。柳老师要去超市买双立人的刀，李老师要买冰箱贴和不锈钢锅，都不停抬腕看表，冲洛珞使眼色。
送走Mr Biver和他女儿，两位摄像老师忙着收拾设备，营销部的郑晓元帮着打下手，几个人不停感叹Mr Biver女儿的投胎技术。
洛珞蹬掉细跟皮鞋，光脚踩在地上，把话筒、录音笔等一些小物件拢到一堆，笑嘻嘻说：“富二代没戏，求财神爷保佑咱们走一次狗屎运，买彩票能中个大奖什么的，争取一不小心混成富一代。”
“买彩票中大奖比被雷劈还难。”柳老师把摄像机装进箱子，“就咱们这种打卡上班的，富一代还是别想了，能呆在中产，不掉层就万幸了。”
“当不了原装的富二代，可以争取嫁个富二代呀。”郑晓元又给嘴补了一次唇彩，“洛珞，就凭你的长相和身材，只要你想，富二代还不是信手掂来的事儿。”
洛珞腰细腿长，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微微内双的丹凤眼尤为出彩，冷眉冷眼时像女王，笑起来又像邻家小妹。
方女士很不谦虚地认为自己女儿比很多女明星更漂亮。
鉴于在爹妈的眼里，亲生的孩儿丑成翔都美若天仙，她觉得老妈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自己顶多和那些女明星不相上下。
洛珞揪揪下巴，和那种能戳死人的尖下巴差得有些远，“那我还得去开眼角，垫山根，磨下巴骨，不动个七刀八刀的，也整不成富二代们独爱的网红脸。想想都疼，还是算了吧。”
两位摄像老师拍过众多当红小花，一直没弄明白她们为啥都喜欢整成蛇精脸，害得他们总是分不清拍的是张三李四还是王二麻子。 劝洛珞千万不要想不开，把自己整成毫无辨识度的网红脸。
郑晓元冷哼：“能流行，当然就有流行的理由。”
他们这才想起，郑晓元的脸已经无限接近网红脸，面面相觑，讪笑。
“言之有理，有钱人的审美观决定了时尚潮流。洛珞，别听我和柳老师的，想嫁高富帅，你得虚心向郑小姐请教。”李老师说。
营销部某些女人下班后，经常浓妆重抹结伴去国贸三里屯一带的高档夜店溜达。工作之余喝杯酒放松是假，以期钓到钻石王老五才是真。因此，单位的同事一般不叫她们的名字，喜欢称之为某小姐。
郑小姐是这支队伍里的骨干之一。据说和她玩过的富家公子，一双手不够数，可惜至今还没有真正钓到手的。
话挑了个头，两位摄像老师出门去超市后，郑小姐还在津津有味聊京城各种圈子的八卦趣事。
洛珞没有嫁入豪门的远大抱负，对郑小姐说的那些人和事兴致缺缺。加上这一个月忙得连轴转，参加完M网一个大型活动后，第二天便飞到巴塞尔。每天工作十来个小时，严重缺觉，听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公关圈里，最神秘的得数九天的苏宥。传闻他大一就得过国际比赛金奖，是业内公认的公关策划天才，为人特别低调，基本不在公共场合露面。有人说是因为他五短身材，相貌丑陋。”
“苏宥相貌丑陋？五短身材？”洛珞的瞌睡虫被郑小姐这话给惊跑了，“你，你听谁说的？”
“大伙儿瞎分析的呗。”郑小姐忽然精神亢奋，“你认识苏宥？他是真的丑，还是误传？”
洛珞正想着如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手机叮响，巧了，说曹操曹操到。
苏宥：在机场了吗？哪趟航班？
洛珞举着手机跟郑小姐说：“不好意思，回个微信。”从包里拿出机票，拍好发给苏宥，想着郑小姐刚才说的那番话，起了玩心。
洛珞：在机场候机，听同事聊各种圈子的八卦。苏总，想知道您在坊间的形象吗？
苏宥：必须是才高八斗旷世美颜。
洛珞小嘴一撇，就知道他会这样说：错！坊间传闻苏总您贼眉鼠眼相貌丑陋。同事问我传言可不可信，是真是假，我这正犹豫该怎么跟她说才好呢。
苏宥：就说和卡西莫多有得一拼。
洛珞抿嘴憋住笑：还说你是五短小弱鸡身材。
苏宥：那就和武大郎有得一比吧。
洛珞的脑中浮现出武大郎短粗的身子顶着卡西莫多脑袋的形象：那我真这么跟人说了？你不会打死我吧.jpg
苏宥：批准。我这么帅装个b有错吗.jpg
苏宥：我这儿有事儿了。一路平安。
洛珞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抬眸对上郑小姐探究的目光，“刚才你问啥来着？”
“苏宥的丑是真的还是讹传？”
“这个啊，怎么说才好呢。我们虽说是校友，可是不同院，他还高我两届。我只知道他是他们院的院草，估计是凭才华得到这个称谓的，长得嘛……”
她没好意思说出卡西莫多和武大郎的名字来，自作主张折中了一下：“还算对得起观众吧。”
郑小姐眼中闪烁着的猎人捉捕猎物的点点亮光，慢慢黯淡下去。
洛珞看她深受打击难掩失望的样子，稍有一丢丢歉意，买黑咖啡的时候，多买了一杯给郑小姐，算是赔罪。
*
翌日早上五点半，飞机安全降落首都机场。老习惯，落地的第一时间，洛珞打开手机，微信给老妈报平安：你的小宝贝安全落地了。
方女士秒回：今天都二十六了，还小宝贝呢。生日快乐！等你回家吃面。
洛珞这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靠！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个宝宝，原来都二十六了。
飞机停稳后，洛珞穿上风衣，拿手拢了拢头发，起身往外走。
郑小姐说：“你就这样？”
半个小时前，郑小姐已经在洗手间换了条黑色缀满银色亮片的紧身短裙，这会儿，又在外面套了件香奈儿红色呢大衣，脚上是七寸高的细跟及膝皮靴。
洛珞低头看自己，MUJIDE的黑色休闲裤和羊绒休闲毛衣，价格亲民，穿着舒适，黑色休闲鞋，蜜色Burberry中长款风衣。
“我觉得还好。不可以？”
郑小姐认为她白瞎了一身好资源，好心传授经验：“女人得时刻以最美丽的状态出现在公共场所，这样才能不错过一切一见钟情的机会。”
“这样是不是美丽很多？”洛珞把腰带束好，漫不经心笑道，“想当绿叶，你还不领情。”
郑小姐闻言，喜笑颜开。
下了飞机，洛珞一脸高冷，目不斜视，尽职尽责扮演郑小姐的护花使者。身旁的郑小姐轻扭腰肢，享受着路过男人们不自觉回头再瞄一眼的惊艳目光。
等行李的功夫，洛珞拿出手机，发现老洛凌晨给她转了一万块作为生日礼金，外加一句话：生日快乐！工作忙走不开，爸爸今年不能来陪你过生日了。
洛珞哂笑，每年都找同样的借口，有意思么。收了钱，回了个欢天喜地的表情，等了一会儿不见老洛回复，看眼时间，将将六点。想着他身旁此刻躺着的人，心里一阵犯堵。
一旁的郑小姐娇声轻喊：“我的箱子来了，好重。”
洛珞见两位摄像老师都埋头刷手机，又看看郑小姐只到自己额头的个头，默默俯身拎起她那贴满了标签的行李箱。把箱子放到地上后，看她正对一个头发稀少的男人频频发射眼波，惊觉刚才使出吃奶力气拎行李箱的壮举，极有可能破坏了人家的一次艳遇。
作为时尚频道的编辑，消费不起顶端奢侈品牌，并不妨碍对各类大牌的了如指掌。洛珞快速扫了眼那个男人，一身土豪最喜欢的Hermes，手上腕表是今年巴塞尔钟表展上某奢侈品牌的新品，标价三十万以上。
难怪郑小姐这样的热情。
扬起右手，轻轻打了一下左手，叫你手欠。
好在郑小姐很快和和那个男人搭上了话，洛珞心里才没有了罪恶感。
洛珞家在西边，同行的其他三人都住东边。拿到自己的行李箱后，和两位摄像老师打了个招呼，没敢打扰正聊得眉飞色舞的郑小姐，推着箱子往出口走。快到出口时，拿出手机，琢磨是出去排队等出租还是叫车，依稀听到有人叫“洛珞”。
想着之前朋友圈一溜看下来，好像没有谁这个点会出现在首都机场，应该是碰到和自己同名儿的了，没有理会。点开打车软件，结果又传来一声“洛小呆！”
这世上，目前为止，就她所知，只有一个人这么叫她。
洛珞一时顾不上淑女不淑女，低头大声喝道：“臭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