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父亲出走
母亲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川渝的心情都是低落的，活泼开朗的他变的沉默不语，脸上的笑容也几乎看不到了。
嘉嘉知道他的心情不爽，每天只要有空就陪伴在他的身边，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但是陪伴就是最大的力量支持。
嘉嘉的母亲对他关怀备至，邀请他中午也去她家吃饭，因为姥姥做饭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但是川渝还是婉拒了。
因为晚上都在嘉嘉家吃饭了，中午再去吃饭，心理上实在过意不去。
母亲去世后的一段时间，他发现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变的微妙了。
父亲几乎不再关心他了，更不会询问他的学习成绩如何了，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而且父亲开始吸烟喝酒了，家里经常弥漫着烟酒的味道。
更意外的是夜里听到了姥姥与父亲的争吵声。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
有一天晚上，父亲深夜下班后，与姥姥的争吵声音很大，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了。
他起身来到客厅，父亲与姥姥看到他不再争吵了。
父亲低下了头，一句话没说去睡觉了。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姥姥告诉他：父亲要与别人结婚，而且要永远离开这个家了。
争吵的原因是姥姥说结婚可以，必须把川渝到十八岁的抚养费拿出来。
这让川渝非常意外。
他实在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这么做，虽然母亲不在了，可他们毕竟是父子关系啊。
下午上学路上他把情况告诉了嘉嘉，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嘉嘉已经从母亲那里知道了什么原因，川渝并不是他父母的亲生儿子。
他的母亲由于多种原因，不能生育，川渝是抱养过来的。
这个情况家属院的大人都是知道的，因为他们从前都在一个单位工作，彼此家里情况都非常熟悉。
这也就是川渝与父母相貌身高没有一点相像的原因。
那位退休体育老师之所以不再提及身高遗传问题，就是因为别人告诉了他这个原因。
川渝母亲不在后，川渝父亲想与别人结婚，不打算再抚养他了。
他想与别人打算生一个亲生儿子。
这一点遭到了川渝姥姥的反对，她说结婚可以，就是要把川渝的抚养费拿出来。
院里已经是人尽皆知，而川渝天天上下学所以不知道了。
嘉嘉更加同情川渝的遭遇了，她没想到太多的苦难都会降临到这个大男孩身上。
同时她也非常痛恨川渝的亲生父母，怎么舍得抛弃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呢。
嘉嘉私下里把情况告诉了阿城，阿城说之前他就有所预感，因为川渝与父母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但是真正知道这个消息了，他还是有点意外，更加同情自己的兄弟了。
他告诉嘉嘉，就算川渝父亲真的走了，他会给川渝提供帮助的，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尽自己所能。
这一点让嘉嘉非常感动。
……
中考前夕，川渝父亲突然变的不再与姥姥争吵了，但是川渝与父亲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语言交流，两人如陌路人一般，而且父亲开始偶尔彻夜不归了。
虽然家里清静了许多，但是多多少少影响了川渝的心情。
中考期间，看到考场外等候考生的热情家长，他从他们身边黯然走过，暗自悲伤，因为他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
他的母亲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他的父亲可有可无。
姥姥告诉他：父亲从母亲去世后开始，往家里交钱越来越少了，短短的几个月，已经从三千变为了一千。
姥姥打算重操旧业，去开一家缝纫店，但是川渝知道姥姥年纪大了，眼花耳聋，不适宜再去开店了。
姥姥也打算去拾破烂，但是川渝知道那也卖不了几个钱的。
后来阿城姐姐出面，安排姥姥去烩面馆厨房帮忙择菜，每月工资一千元，每天工作两小时就可以了。
川渝知道，姥姥能去干活，那是得到了阿城一家的照顾，以姥姥的身体状况不可能被录用的，更不可能开那么多工资。
……
中考结束之后的晚上，睡梦中的川渝被父亲叫醒了。
他跟着父亲来到了客厅，才发现姥姥也没入睡。
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沓子钱。
父亲告诉他：他已经和姥姥达成协议，他从第二天开始不会再回这个家了。
每月按照生活费一千元标准，一直支付到川渝十八岁生日为止。
现在还有三十个月，一共三万元整，一次性付清。
川渝哭了，说：“爸爸，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川渝的父亲说：“以后别叫我爸爸了，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更不配做你的父亲，我今后要为自己活着，我为这个家庭做的贡献不小了。”
川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父亲说完提着行李箱推开门走了。
他想去追父亲，姥姥拉住了他，说：“别去找他了，没用，你母亲有病后，他就开始攒私房钱了，他在外面已经找好人家了，你就是给他跪下也没用。”
姥姥擦了一下眼泪，语重心长地说：“小渝，有点骨气，你还有姥姥呢，只要姥姥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委屈你呢。”
川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许是母亲的去世，他感觉成熟了许多。
他搂住了姥姥柔弱的身躯，说：“姥姥，我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会自食其力的。”
姥姥去卧室睡觉了，她考虑好了，无论再难，也要把这个家支撑下去，也要把外孙抚养成大人。
卧室里的川渝却再也睡不着了，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来回踱步。
灯开了，又关上，反反复复。
他这时候恨死自己的亲生父母了，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如此残酷无情？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童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时光，曾经的欢歌笑语历历在目，现在才发现那都是空中楼阁，昙花一现。
他来到客厅给阿城打了一个电话。
睡梦中的阿城被惊醒后，接了电话。
他说：“渝哥，我马上过去。”
川渝也想给嘉嘉打电话，千言万语想找她诉说，一切太意外了，自己居然是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
可想想这还是深夜，忍住了。
他的泪水不停地洒落。
……
阿城坐在出租车上，思前想后，觉得应该给嘉嘉打个电话。
他知道这时候哥们最需要的是陪伴，嘉嘉的地位是任何人不能比拟的。
嘉嘉是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的，阿城对她说了情况。
嘉嘉立刻从睡眼朦胧变成了清醒，说：“那你来楼下接我，咱俩一起过去。”
挂了电话，嘉嘉急忙开灯穿衣服。
电话铃声也把嘉嘉父母吵醒了，穿着睡衣的母亲走过来关切询问怎么回事。
嘉嘉说：“川渝的父亲撇下三万元走了，他说他不是川渝的亲生父亲。”
“这是早晚的事，那我们也去吧，川渝这孩子太可怜了，母亲去世不久，又遭受如此打击。”母亲并没有感到特别意外。
“我和阿城先去吧，你们现在去也解决不了啥问题。”
嘉嘉母亲想想也是。
不大功夫，嘉嘉的电话又响了
她开门下楼了。
楼下她见到了阿城，阿城说：“渝哥的命太可怜了，嘉嘉，以后对渝哥好点啊。”
嘉嘉点点头，眼里早已噙着泪花。
两人很快来到了川渝的家，门是虚掩的。
两个人进了屋，客厅的灯亮着，发现川渝不在客厅。
进了他的卧室里，才发现川渝呆坐在床边的地上，双手抱着头。
嘉嘉走过去，把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我还是不是你最亲近的人？”
川渝没有说话，开始抽泣了。
阿城走了过来，说：“渝哥，天又塌不下来，因为我们是男人，可以承受一切痛苦。”
这句话作用很大，川渝停止了哭泣，说：“对，我们是男人，何况我已经长大了。”
阿城说：“你的养父是个大笨蛋，抛弃了你，难道他能生个比你更优秀懂事的儿子吗？”
川渝说：“别提他了，刚才我也想开了，姥姥说的对，既然他铁了心要走，哀求是没有用的，从此我要变的坚强，像个男人一样去面对生活。”
嘉嘉说：“对，不是还有我嘛，我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川渝站起来紧紧抱住了嘉嘉。
他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揽着嘉嘉，对阿城说：“咱们出去喝酒吧。”
“好！”阿城答应地非常痛快，没有一丝犹豫。
川渝来到姥姥屋里，给她打了一声招呼。
他知道姥姥肯定没睡着。
是啊，这时候姥姥怎能睡着。
姥姥这时候担心的不是自己，她担心的是川渝，他还要上学，结婚。
刚才姥姥一直在思索着该不该去寻找川渝亲生父母，有生之年帮助他完成这个愿望。
刚才川渝养父走的时候，她应该问问他，当年是从哪里抱养的孩子。
刚才情绪激动，把这个问题忘了。
……
川渝与阿城还有嘉嘉打出租车赶到了市中心广场旁边的一家担担面馆。
这家面馆营业到凌晨六点。
阿城跑过去点了啤酒，担担面，凉菜。
川渝这会已经清醒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变的坚强，因为还有年迈的姥姥需要照顾呢。
他说：“少喝点啤酒，这会就是睡不着，想找你们聊聊。”
阿城点点头。
嘉嘉坐到了他的旁边，给他俩夹菜倒酒。
川渝说：“阿城，给你姐说说，我明天开始去你家超市打工，我已经长大了，不能老是指望姥姥养育我了。”
阿城知道，川渝不会轻易接受他们的施舍，那不是他的风格。
打工的话，到时候工资高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