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幸福的人
傍晚，拜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西瓜、饼干、甜醅、油圈圈、馓子等回家了。他一开门便亲昵地，打趣地大声喊着：“妈咪，老妈，妈妈！”可就是没听见母亲应声。
厨房里做饭的妻子说：“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想给老妈撒娇呢，真是的，没个正行！妈在卧室睡觉呢！”
“我给妈买了好吃的，有西瓜、甜醅还有油圈圈呢。”拜克一边往茶几上放东西，一边给妻子说。
“哦！那你去卧室叫醒妈吧，也睡了好大一会儿了。”妻子手里熟练地擀着饺子皮，嘴里给老公叮咛着。
“你做的啥饭？”老公问道。
“妈最爱吃的韭菜馅饺子。”厨房里传出妻子温柔的声音。
拜克轻轻地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卧室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阳台上吊兰和非洲茉莉青翠欲滴，玻璃翠嫩嫩的绿叶丛中开着许多小巧玲珑的桃红色的花儿，像满天的繁星惹人喜爱！电脑桌乌黑发亮，床头柜上整齐地摆放着好几本书，都是平日里妻子爱看的，还放着昨天妻子给母亲买的感冒药。
拜克看见母亲瘦骨嶙峋的身体侧躺着。黝黑粗糙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头上戴着白色的盖头，边缘露出了好几根银白色的头发。母亲还在熟睡着。
拜克的父母在老家住着，他们兄弟四人都在城里谋生。老两口吃的用的东西全都是儿孙们给带回去的。花的钱也是儿孙们给的。这几年政策也好，老两口每月还能领到养老金。就像老两口常说的他们有口福呢，东西没吃完儿孙们又会拿一些回家的。
虽说儿孙们都挺孝顺，但毕竟都离老人远一步不能伺候身边，母亲还得亲自下厨做饭。母亲都七十五了，年纪大了饭都快做不动了。按理来说该到享清福的时候了，应该不管住到哪个儿子家去让他们伺候就行了。可拜克的父亲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坚持谁家都不去，说乡里的空气好，邻里之间相互认识串个门聊个天的也不心急。如果到城里来邻居之间的门都互相锁着，楼里谁也不认识心急得很。再说单另住着儿孙们都得给他们吃的用的东西，要是住谁一家，都会给他们添负担和麻烦。他和老伴现在还能动弹迟了迟吃，早了早吃，不麻烦儿孙，等实在不能动弹了再说。所以，老两口一直单另住着。
这不，最近这几天拜克的父亲去吴忠女儿家浪去了，只剩下母亲一人，拜克便把母亲接到家里来住几天。
他看母亲的眼神像看婴儿一样，心里满是欢喜和疼爱！他看着熟睡的母亲还微微地打着呼噜，便不忍心叫醒她。于是，他把母亲的白头发轻轻地用手指向盖头里面划，生怕弄疼母亲，即使他的动作非常地轻，还是把母亲弄醒了。她睁开眼睛惊讶地说：“呀，咋睡到天亮了？糊里糊涂地睡了一夜，连衣服都没脱。”
“妈，是天快黑了，你睡昏了！”拜克微笑着给母亲说。
这时，他的内心里已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他知道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走起路来蹒跚了许多，而且不是腰疼就是腿疼，还老是忘这忘那的，有时候连自己穿的衣服都不知道谁买的，晚上上厕所都会走错门。
上次竟然说孙子是不是都过了二十五了，怎么还不娶媳妇呢？其实，孙子连二十都不到。不知是母亲健忘，还是抱重孙心切，反正是忘了孙子的年龄。
拜克把母亲搀扶到沙发上坐下，把刚才买的东西向母亲那里挪了挪，先给母亲剥了个香蕉让她吃，说容易消化。吩咐妻子给母亲和他一人盛了一小碗甜醅。母亲边吃边夸这甜醅味道很好，也很甜！接着，便又责怪儿子买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叫省着点花钱。
一般上了年纪的人，都是从困难和苦难里走过来的，知道生活的不易。所以，他们平时过日子都是比较节俭，也不讲究吃得多好，穿得多体面。只是吃饱穿暖别浪费就行了。拜克的母亲也是如此！她常常把吃不完的饭热了第二顿吃，从来都不会倒掉。她把烧锅炭留下用来“念素儿”烧，或者忙时才用，平日里烧的干树枝或者胡麻柴。
有些地方她却很大方的。她把儿孙们给的钱攒着用来走亲戚或者看望亲戚中有病的人。家里要是来了要乜贴的人她也会给施舍些。剩下的钱就看哪个儿孙需要就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们。
俗话说“头顶里叫的好，脚底里就应的好！”她当老人当的非常好，又特别贤惠，所以儿媳们都敬重她的。她当着四个媳妇的婆婆，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哪个媳妇的不是。前些年身体硬朗时，闲了给媳妇们带孩子，忙了帮媳妇们做地里活。若是儿子和媳妇吵起架来她总是向着媳妇说儿子的不是。因此也得到了儿媳妇们的尊重与爱戴。她们都像孝敬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地孝敬婆婆，儿子更像是疼爱孩子一样地疼爱着她！
这时候拜克的儿子也放学回来了。他坐到奶奶的身边高兴地说：“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呀！奶奶吃了没有？”
奶奶抚摸着孙子的头笑盈盈地说：“我吃了些甜醅，还吃了根香蕉。你妈还做饺子呢，待会儿吃饺子！”顺手掰了根香蕉让孙子吃。
厨房里妻子喊着：“饭做好了，端饭来！”
拜克起身走进了厨房，帮忙端出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韭菜饺子，孙子把奶奶搀扶到饭桌边拉了把凳子让奶奶坐下。拜克给母亲碗里夹了些饺子，旁边放了蘸的汤汁。自己才坐下来喊妻子来吃。
拜克对母亲说：“等过段时间我把你和我大拉上走青海浪走。那里景色也好呢，吃住也方便！”
母亲随和地说：“算了，不去了。我老了哪里都不想去。再说，去了费钱得很！”
拜克说：“趁着你和我大还能走动，把你们拉出去浪浪。如果你们走不动时我想拉你们去，你们也去不了。”
拜克的妻子也边吃边恳切地说：“去吧妈，也花不了多少钱，只要有人带你们老两口去，你们就去好好浪浪去，辛苦了一辈子了，也该出去转一转了……”
孙子说：“是啊，奶奶，到时候你和我爷一起去！我妈也去，你们都好好浪去！”
灯光，特别柔和地照在餐桌上，也照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边吃边聊，饺子浓浓的香味飘满屋子，气氛显得是那么的融洽、祥和……拜克看看母亲，又看看儿子和妻子，觉得上有老下有少的日子真好！觉得他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