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文史资料(第31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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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井

张 昱

同心县下马关古城西北墙边,有两口五米多深的水井——大井和小井。大井是供人饮用的,也叫官井,不知是缘于下马关的“关”字,还是因为下马关曾经是县衙所在地的“官”字,井就那样被“关”“官”不分地叫着。官井的水比较甜,出水量大,适宜人饮用,无论天有多旱,都从来没有枯竭过。小井的水质略有些苦涩,还有些咸,是当地群众用来饮牲口的。

这两口井其实很有些年头了,相传明万历年之前就已经存在。大井小井也叫“兄弟井”。之所以叫“兄弟井”,是因为两口井看上去像一对亲兄弟,还因为“兄弟井”周围的好几百户回汉居民,几百年来同住一条街,同饮一井水,互相尊重对方的风俗习惯,团结得就像亲兄弟一般。遇有大旱之年,回汉居民互相帮助,互相谦让,每天人挑车拉驴驮取水,共同渡过难关,并及时维护水井,掏旺他们共同的生命之水。“兄弟井”也就凝聚着下马关回汉群众兄弟般的友谊和感情,传颂着许多民族团结的佳话,其中一段军民一家、亲如兄弟的感人故事至今广为流传着。

1936年夏天,西征红军十五军团在军团长徐海东、政委程子华的率领下,率七十三师、七十五师由柠条梁经大水坑直插豫旺县,包围了豫旺县下马关。驻守城内的马鸿逵军负隅顽抗,首先从水源下手,派兵把守住官井,封锁了水源,妄想迫使红军撤退,并威胁城内的老百姓,说凡有给红军提供水源消息者将以“通匪”论处,严惩不贷。

红军初到下马关,大部队的吃水成了一大问题,红军只得先寻找那些废弃的水井,掏修取水,以解燃眉之急。

那些废弃井里的水跟官井的水无法相比,苦涩得难以下咽不说,喝久了还得各种各样的怪病,当地有首歌谣形象地唱出了久饮这种水的现象:“爹爹有嘴抽不成烟,妈妈抬头看不见天,哥哥有肩不能担,嫂嫂有手不能干。爷爷奶奶瘫在炕上几十年,只有我弯腰驼背当羊倌。”那样的井水不要说人饮用,牲口喝了都麻得直甩头。为了能让牲口勉强饮用,人们只好在水上撒一层麸皮骗牲口,牲口喝几口抬头看看主人,主人再在水上撒一层麸皮,诱惑着牲口继续喝。

红军一开始吃的是这种井水,许多战士拉开了肚子,严重影响着部队的战斗力。缺水使西征红军陷入了生存的窘境,面临着西征以来的又一次严峻考验,徐海东等军团首长也一筹莫展。下马关城外的百姓亲身体验了红军是从没见过的好部队,打心眼里喜欢和拥护红军,看到红军喝着这些又苦又咸的井水,很多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偷偷将官井是甜水、水量很大的情况告诉了红军。有的百姓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从家中舀出存贮的甜井水给红军喝。

得到了官井水可饮用的情报后,徐海东连夜制订了作战计划,把夺取官井作为攻取下马关的关键之战,派一个加强连去攻打。战斗打响后,“马家军”起先抵抗得很顽强,企图拼死守住官井,以实现他们渴死红军、让红军不战而退的妄想。但“马家军”看似人多势众,实际上没有什么战斗力,加之守卫官井的头儿一心惦记着城内的家眷和金银财宝,以进城搬援兵为借口溜进了城。守护管井的士兵一看当官的都溜之大吉,遂作鸟兽散,逃命去了。

红军顺利地控制了官井,官井也像是很有灵气,似乎要为红军、为下马关的解放多做贡献,泛水量非但没有因为取水量增大而减弱,反而更旺了。城内外形势急剧逆转,城内敌军因失去水源陷入恐慌,急忙连夜组织人员在城内多处打井,三天后有口井出水,守城敌军高兴地给马鸿逵发报:天赐水井,可守月余。红军喝上了官井又清又旺的甜水,保证了补给,经过几天短暂休整,于6月27日拂晓发动总攻,一举攻克了下马关城。

多少年来,为了保护这两口“兄弟井”,回汉百姓出资将井壁箍了又箍,栏杆由青石换成木杆,又由木杆做成水泥护栏,当作“功臣井”永久保护。

20世纪80年代,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下马关东部引水工程竣工,人们终于喝上了清澈甘甜的自来水,但“兄弟井”并没有因此而退役,继续担当着牲畜的饮水重任。

今天,“兄弟井”仍然见证着历史沧桑的变迁,清澈的井水在不停地书写着回汉团结友谊和谐的篇章,诉说着一段永不褪色的红色佳话。

(本文原载宁夏《共产党人》,2012年第11期,此次略有改动)

作者简介:张昱,同心县政协第八、九届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