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新荣 番汉合时掌中宝(外二首)
越过文字的障碍
一种语言穿透另一种语言
一张脸对应另一张脸
思想的契合会穿越一切
哪怕是人为的阻断
腐朽的栅栏阻隔不了辽阔的草原
巨大的墙体切断不了巍峨的高山
最无法隔断的是目光啊
人类的目光相连
终会使人性如花绽放灿烂
小小番汉掌中宝 掌中珍贵的宝卷
我的文字你会读 你的话语我能念
将那些高深的政治抛向一边
民间的交流从来就是坦露肝胆
三百里路一封家书
一本掌中宝 呢呢喃喃
万不可丢失的掌中宝啊
丢失了桥梁只剩下宽阔的河面
丢失了路途也只有深深的思念
将番汉掌中宝藏在我们的记忆中
交给春天 春天会念出溜溜的五月天
交给严冬 冬天念来一场瑞雪覆盖平原
交给历史 岁月会将掌中宝打磨得更加丰满
交给未来啊 时间在掌中宝的揉搓下
终将更加充满实感
番汉合时掌中宝啊
不是我们握着它的残卷
而是它抚摸着我们的脸
黑水城的伤感
一切都已伤心地流浪
只有这遗址这断墙
只有残破以及寒风吼叫如狼
绿色的渴望已是时间的绝响
水是远方的故事啊 水在远方
水在神话中多雨的季节歌唱
这是昔日的强大是赫赫有名的威震一方
是刀枪说了算是直面荒漠的趾高气扬
仅凭暗夜中璀璨的灯光啊
黑水城已是气势满满 不可轻量
现在是黄沙滚滚而来
是干燥而炙热的太阳
生命的消失是昨天的事
死寂的废墟纵有万千风韵
又能向谁开腔
最后的马蹄轰鸣是在西夏王朝的路上
走来的路上捷报频传
回去的时光 王城不再
黑水城成为了沙漠的食粮
被吞噬被吞咽 一切都并不匆忙
时间的牙齿有着足够的韧性
黑水城 哪里是你的红绫俏
哪里是你的碧纱窗
婉转歌喉的美人安在
英雄的白骨 可否回到了家乡
这是满世界的忧伤
风的哭喊是寡妇的哭唱
沙的沉寂却是士兵戍边在暗夜无休无止的思乡情肠
星星点点的绿草何处来呵
废墟下没有盗走的佛经
又吸引了多少求索的目光
谁敢在黑夜的风中站在这废墟上
谁又能在酷热的阳光下抹去自己的忧伤
最后一刻离去的是不是人啊
最后一阵狂风过后
黑水城成为了岁月的永远沧桑
黑水城啊 黑黑的水在哪里流淌
黑色的幽默中 时间原来是风
在蒿草中呜呜鸣响
晚风中的西夏王陵
满身疲惫 夕阳下
几分忧伤几分昏沉
是一个王朝最后的战争啊
那战争打完了全部的故事
只有这褴褛的废墟
这些回不了王朝的古人
从高原上走来的路
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从草原上走来的脚印也融化在风中
呼啸的西北风从不说往事
往事早已埋在了王陵中
巨大的土丘 感受到自身的压力和沉重
死去的白骨也载不动神秘的西夏古文
那半男半女的雕像啊
直接用答案雕刻了神秘本身
在黄昏在晚风中纵目
看到这昏昏沉睡的王陵
碎片化的历史涌来
像脚下的芳草涌来了整体的风景
一个王朝的肆无忌惮啊
一个光明正大的暴政
杀人是杀在专政的王法里
阴谋堆砌在盛宴的酒杯中
太后专权 用女人的手段处理国事
外戚干政 依靠颤抖的家门
防范四周觊觎的眼睛
家的天下最终是这里是破败随风的西夏王陵
纷争二百年后是这王陵
苦撑二百年后是这王陵
留给后人评点喟叹的也是
这黄昏这晚风这枯骨拥抱的西夏王陵
回不去的路正在身边延伸
挺立不起来的历史蓬勃也在记忆中
一脉的血统早已消散
谁是李元昊 谁是李德明
谁的承天寺 谁的黑水城
谁是最终的胜利者 谁能守住王朝最终的命运
只有王陵啊
只有这贺兰山下被风沙搓揉的西夏王陵
邱新荣(1960—),宁夏惠农人。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作品发表于《星星》《绿风》《朔方》等。出版诗集《史·诗》《诗·史》《史·诗·史》等十几部。宁夏诗歌学会名誉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