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黄月娥走投无路 刘鹏程义薄云天
又是一节体育课，听张芳老师说体育老师生病了，由她前来代课，总结一下期中考试的情况。
教室里一片噪杂声，为什么体育老师总是生病，当初是怎么考上体育老师的身体素质如此之差？难道，我们想拥抱一下操场上明媚的阳光如此之难吗？
唉，操场上的青青小草如果没有我们的蹂躏会很寂寞的！
“静一静！”方语汐站起来维持秩序。
“同学们，”张芳说话了，“这次的考试整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只有一部分同学临场发挥失常，没有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还有后排的几个同学，注意了，上课时不认真听讲，下课之后比谁都积极，以后要改正过来。另外，有极个别的同学，连最起码的知识都忘了，你看，就唐诗来说吧，两个黄鹂鸣翠柳，叫你对出下一句，你对的是什么，三个和尚挑水喝？”
教室里顿时哄笑起来。
“老师，应该是三个和尚没水吃，对吧？”三愣子有意卖弄文采。
张芳看了一眼，继续道：“写《卖油翁》这篇文章的读后感，有个同学太有才了，写道这老头有些落伍了，现在卖油的都是用瓶子装好的，卖的时候多方便。让你写的是读后感而不是让你教育他怎么做生意！方语汐，你说怎么写。”
“老师，《卖油翁》的文章告诉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薄积厚发才能熟能生巧。”
“回答正确，坐下！”
“老师，这文言文，古诗词，太难了，我们学习了长大会有用吗？”
张芳看了莫英朗四个人，语重心长的说：“同学们，我举个例子，假如你有机会到泰山观日出，看到那喷薄欲出的一刹那，没有文化的人只会说：哇，真壮观！可是，古时候的人会说：
天际霞光入水中，
水中天际一时红。
直须日观三更后，
首送金乌上碧空。
这是多么美好的赞美啊！
还有，你看到夕阳染红半边天，你只会说：真好看，是吗？可是古人会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或者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当你考试成绩好的时候，你会高兴的一蹦三跳说：走，庆贺去！而古时候的人会用优美的诗句来表达自己欣喜若狂的感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怎么样，很美妙吧？所以说，我们中国传统文化底蕴是很深厚的，需要我们去学习，去领悟，去欣赏，去赞美。”
张芳老师的一番话，深深打动了所有孩子的心，都没有说话，而是在细细回味，细细感悟。
“好了，同学们，今天我要重点表扬一名同学，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寒门出身而自卑，没有因自己跟不上节奏而气馁，经过自己不懈努力，她这次的考试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黄阿莲！”
教室里寂静无声，没有人应答。
“怎么了，黄阿莲同学没有来吗？尹悦欣，你知道吗？”
“老师，”尹悦欣斟酌自己的言辞，说道，“黄阿莲退学了！”
“不会吧？”张芳听到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急切地问，“我怎么不知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老师，黄阿莲昨天晚上听说母亲病情严重，来不及向你汇报，匆匆离去，对了，好像教导主任路晓亮老师知道。”
“好了，下面开始自习，我去去就来！”张芳匆忙离开，找路晓亮去了。
“路老师，我班的女生黄阿莲怎么退学了？”
“唉，苦命的孩子，她妈妈从山上摔下来了，落了个半身不遂，没有人照料，她就回家了。母女连心啊，母女情深啊！”路晓亮摇晃着大脑袋无奈的说着。
“那么，学校就没有什么办法了，要知道，黄阿莲德才兼备，可是一个优秀的苗子啊！”张芳说，言语里透露着无尽的失望之情。
路晓亮没有搭腔，他也是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看到路晓亮一筹莫展的样子，张芳告辞了。
听说张芳老师准备去山区黄阿莲的老家看看，方语汐立即联系舅舅刘鹏程，想一起去。
一来是和黄阿莲有缘分，她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就很刺激，正好碰到有人要拐卖黄阿莲。
再者说她们两个又是同班同学，学习成绩又都很优秀。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刘鹏程听说是去山区看望黄阿莲母女，也很上心，一大早就开着车载着张芳方语汐二人出发了。
三个人来到黄阿莲的草房门前，就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草药味道，醇厚浓郁，刺鼻至极！
看来，黄阿莲的妈妈黄月娥病的不轻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要从黄阿莲借读到天南市一小的时候说起了。
原来，自从女儿上学走后，黄月娥就把此事放在心上了，只要能遇上随同的老师回来就不时的问这问那，从女儿的学习到日常的生活，无所不问。
随同的老师也很和气，但有所知也是无所不言。有一天，随同老师无意说出来她们六个人在天南市一小独立开火做饭吃，一切的花销都是张玉滚校长一手包办的，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些。
黄月娥沉默了，她知道张玉滚校长目前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艰难的，如果没有儿子儿媳的支持，早就挺不住了！
于是，黄月娥暗暗记在心里，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先去山上挖野生的草药，回来后铺开晾晒，尔后匆匆吃一口饭菜，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集镇上打零工，给别人晾洗衣服，或者打扫卫生，冲刷厕所，运倒垃圾。反正是只要能挣钱啥活都干。
就这样，黄月娥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挣了几百块钱。
再攒一些钱就够一千了，就可以直接拿出来送给校长或者随同老师，以作为自己良心上的一个安慰。
谁知道前一段时间出事了！
那天，天阴沉阴沉的，清早起来就开始下雨。雨不大，细如牛毛，给阴沉的天空增加了一些朦胧的气息。
黄月娥没有因为天气原因而改变自己的计划，急匆匆上山去了。
后山的草药不是很珍贵，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过往的行人都采摘的差不多了，还是往深山老林里行走，才会有奇花异草的存在。
越往后面走越是没有路，杂草丛生，树枝陈横，黄月娥不顾疲惫继续前行。
好哇！眼前一亮，一丛丛一簇簇类似墨旱莲的草药映入眼帘，绿油油，黑的发亮！
就是墨旱莲！黄月娥大喜过望，抢步上前欲去采撷：这下好了，女儿的生活费有着落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花斑蛇突然从草丛跳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张口咬在黄月娥的小腿肚上，而后迅速逃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
黄月娥顿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眼看着一条黑线从小腿肚直向上面蔓延，一阵酥麻感传遍她的全身。
黄月娥翻身坐起，迅速撕下来一条衣服布，快速捆绑在自己的大腿下面膝盖以上，用力勒紧布条紧紧缠绕着，然后眼前一黑，晕了。
黄月娥被人发现已经是上午时分了。一个放羊的老汉发现事情不对，来不及多想立马背她下山往村庄的卫生室跑去。
看到病人的一条腿漆黑一片，卫生员大惊失色，知道自己这里的条件有限不能医治，立即骑三轮摩托带着她往镇上的卫生院赶。
卫生院的院长协同专家一起会诊，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大腿半截以下已经呈现青紫色，这也是黄月娥处理的及时，病毒没有进一步向上蔓延，假如没有当机立断，早就蔓延至全身所有器官，心脉，呼吸道，等等。那样，就回天无术了，性命堪忧啊！
不过，这也导致病人的一条腿血脉不畅，坏死了。应该立即进行截肢手术，不然，还是要危及生命的！
身边没有亲人，黄月娥含泪答应。
就这样，刘鹏程和张芳所看到的就是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黄月娥，病恹恹躺在床上，看到昔日的熟人来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无果，放弃了。
“你躺好，别动，都是自己人！”刘鹏程慌忙制止黄月娥的行动。
黄阿莲出去熬药了，方语汐赶紧跟随，低矮的草棚里面，只有张芳，刘鹏程和黄月娥三个人。
“黄阿莲妈妈，”张芳开始说话，“你不想让她读书了吗？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日后，肯定是一本大学的毕业生。”
草棚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黄月娥截肢在床，生活铁定不能自理，每天24小时需要人来照看。谁来？只能是她的女儿黄阿莲！
这样，还怎么能去上学？连自己山区的学校能去不了了。
这是一个死局，无人能破！
正在这时，黄阿莲推门进来，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草药汤剂，来到妈妈床前，后面，方语汐随同。
“妈，来，做起来喝药了。”黄阿莲半跪着身子，用汤勺舀一口浓汤，轻轻吹拂着热气，小舌头舔了一下感觉不热了，慢慢喂到妈妈的嘴边。
她羸弱的小身躯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瘦小，而惹人爱恋。
张芳两眼一酸，泪如泉涌。
旁边的刘鹏程看了一下方语汐问道：“你们学校门口那个卖假烟假酒的小卖部还有没有开门？”
张芳瞬间明白了刘鹏程的意思，是希望黄月娥母女搬到小卖部去，妈妈经营，女儿上学，两不误。
这是一个好办法！
“没有，舅舅，”方语汐回答道，“自从有了上次假烟被查的事件，大街小巷都传言说那个地方不吉利，谁也不敢去租下来做生意，生怕触了霉头。”
方语汐的回答令刘鹏程很满意，他就需要这样的效果。
“黄月娥女士，”刘鹏程开始问，“你拄着拐杖能走路吗？”
黄月娥已经听出来了，这是要给自己找一个事儿干干，于是拼命点点头，示意可以的！
“黄阿莲和方语汐都知道，天南市一小的旁边有个门市部，比较小的一个房子，以前是一个烟酒副食店，前一任主人出事后就没有人来租赁，一直在空闲着，不如你搬去经营算了。一来可以让女儿继续上学，二来可以互相照顾，岂不两全其美？”
黄月娥看了看张芳几个人，又看了看刘鹏程，怯生生地说：“需要不少钱吧？你们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多钱来经营的。”
“你有多少钱？”刘鹏程反问道。
“估计快有一千块钱，不知道够不够？”
“足够了，正好一年的房租一千块钱。”刘鹏程顺势而为。
一旁倾听的张芳诧异的看着刘鹏程，区区一千块钱，别说一年房租了，连一个月的都不够！
刘鹏程知道，以黄月娥山区人的性格，再加上很少出门，她是决计估计不出城市门面房的租金的！
果然，黄月娥低声答应了。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刀山火海都挡不住！但是转念一想，又问：“那我去卖什么东西呢，还是烟酒副食吗？我可没有进货的钱。”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去。
刘鹏程说道：“这个你放心，前期的投资算我的！你也不用经营烟酒副食了，就卖学生用品，儿童玩具系列的东西。正好，我认识一个熟人，他在文具批发和玩具批发市场上班，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
张芳老师感觉不可思议：素昧平生的人，就凭着见几次面甘愿默默无闻的付出吗？打死都不相信！
刘鹏程心里也没底，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潜意识里感觉应该帮助黄月娥。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了，在那天来到黄阿莲的家里，看到母女二人没有因为生活贫困潦倒而气馁，始终充满阳光向上的生活态度，特别是黄月娥，她的脸庞上始终都是恬淡文静的表情，令人一瞬间平静了。
这次的意外事件，黄月娥虽然失去了一条腿，可在她的脸上还是看不出有什么沮丧和气馁的神情，相反，在得到女儿能够继续上学的讯息之后，美丽文雅的脸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神色，微微上扬的嘴唇很好看，一瞬间春天来了！
刘鹏程的一生可谓丰富多彩，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没有受过一天苦。二十来岁的时候，整天吃喝玩乐，呼朋唤友，花天酒地，一掷千金没有皱过一次眉头。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高不成低不就，小家碧玉他看不上，大家闺秀又看不上他，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也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由于他整天夜不归宿女方失望了，匆匆分手。
就这样一直拖到现在，依然单身。他并不是对黄月娥有想法，也不是没有想法。总之，有一种矛盾的心理在作崇，那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素。
一切尘埃落定，张芳和刘鹏程告辞，等待黄月娥母女收拾完身前身后之事，再到天南市去报道。
临走之时，细心的刘鹏程买来一副拐杖送过来，说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要求，致使黄月娥母女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