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十月临近，屿霖市S局支援峪西SWAT队已经坚守快三个月，那年两个重要节日相隔很近，团圆之日，注定有的家庭不能团圆，市S局工作组双节前走访慰问各位SWAT队员的家属，由于王娟工作很忙，工作组直接到济慈医院探望，当然，朱晓怡也在场。局长副局长问王娟有什么困难，王娟笑着说：“每一个SWAT队员的家庭都很难，这些困难自己可以克服。”这段日子，各位局长副局长真的有一种感动，不仅仅是因为那二百名SWAT队员，更是因为他们的家属。

而杜队，却注意到了朱晓怡手机上的那和维尼熊挂件，许多同事都在，杜队有些“谨慎”地打探这个挂件的来历。

“朱老师，挺巧啊，我们SWAT队有同事也用的这个挂件。”

“嗯，其实，这挂件，是老孔送我的，直接从他自己手机上取下来的。”

“朱老师，其实，这个挂件，是一个小朋友送他的。”

SWAT队正式组建前一年，市S局直属巡逻队RP-1队在各部门支援下于市中心某小学成功进行营救行动，救下了十几个小学生与两位小学老师，那次行动，杜队孔队第一第二位突入，对方反应很快举起了手中的T81对准了杜队，而老孔，没有丝毫犹豫，一个飞身挡了一枚七六二。后来许多家长带着小朋友到医院探望老孔，一个小女孩儿，把这个维尼熊挂件，绑在了他的病床前。

其实那段时间，老孔情绪并不好，爱妻的殉职给他极大的打击，许多时候，他真的是用工作和任务在麻痹自己，他甚至想过哪一天自己在高风险行动中倒下了，他就可以去见她了。而这个绑在他病床前的维尼熊挂件，给了他许多触动，其实他想哭，因为妻子也喜欢这个卡通形象，而那时他还嫌妻子幼稚……再后来，这个挂件一直跟着老孔，总觉得这个挂件是在提醒自己，未来的路还很长，自己还有很多事儿可以做可以去帮助更多的人。

和朱老师聊完了这个挂件的来龙去脉，看着有些懵的朱老师，杜队说：“朱老师，或许老孔，真的已经把你当亲人了吧。”

九月最后一天对于许多人来说就是假期的开始，当然那年很特殊，许多人都计划看电视直播，不过对于峪西S部门和支援峪西的数千SWAT队员来说，一切都很简单，那就是务必万无一失天。相关勤务部署也开了好多次会议，屿霖SWAT.队将与江汉SWAT队等其他多支SWAT队一起，重点负责巡逻乌市的商业区。

那晚餐厅，孔卫边程学明魏振华坐在一起，对面两位吃得狼吞虎咽，一抬头却见孔队近乎没动一筷子。

“孔队，你怎么了，是今天饭菜不合胃口么？”

“没有没有啦，可能就是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

“孔队，看你今天一天好像都有些……”

“哎，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想起了好多殉职的同事，最近常常会想到她，可能就是，想他们了吧。”

“孔队长，你说，若干年之后，市民们还记得那些殉职的同事吗？”

“小魏，别人怎么想，我也左右不了了，我觉得这些年，我觉得，竭尽全力问心无愧了。”

妻子殉职后，他一直把妻子的一张工作照放在钱包里，那时的她，加入市S局CI队也有几年，扎着一个短马尾，牛仔裤白衬衫配了一件蓝色女士风衣，裙摆不短不长，带着些许女人味却也不影响出现场奔跑，她的身旁，是一辆部门刚刚购入的崭新的挂着吸顶灯的三菱吉普，胸前佩戴着委任证，笑得很灿烂，摆了一个剪刀手的造型。这张照片，摄于十三年前，是在CI队的大院，那时他和她都未到三十，他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总觉得有些俏皮。这些年，CI队换了新址搬了新大楼，各部门的巡逻车辆，也更换了许多，而她……这张照片每次拿出来看，时不时会落泪，或许就像那些年那首流行的歌所唱——山外青山楼外楼，青山与小楼已不再有。

那晚，晓怡家，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看一些老照片，好多，是结婚后那几年和老周一起拍的。那些年她喜欢夏天穿连衣裙冬天穿风衣，只要下班就一定不愿意戴发网，而老周，几乎一年四季衬衫，每次理发都是平头发型。那些年，朱晓怡不止一次“嫌弃”老周“土”，而老周每次都是笑嘻嘻。相册里还有几张，是她和老周结婚时拍的，那些年的婚纱照造型都很固定，很多时候新娘的头发都会被盘起来老高，各种浓妆涂抹，拍出来都快不知道照片里的女主角是谁，不过那时的晓怡，真的笑得好甜，面对老公表情还是会有些羞涩，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而老周也轻轻楼主了她的腰。

还有几张照片，是琳琳五岁时全家去影楼拍的全家福，老孔穿着一身橄榄绿，两杠一星的肩章在摄影师灯光下锃亮，晓怡内穿白衬衫外穿蓝色风衣，而琳琳，则穿了一条粉色连衣裙，晓怡轻轻靠在了老周的肩膀上，没有完美的生活，不过真的感觉好踏实。

看着看着，眼泪却已经不自觉地下来，原来，七年了，到了某一时刻，还是会忍不住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