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酒局
写完第一个故事，琪琪长舒了一口气。她记得那天采访完梅七七，最大的感受就是：
女人哪，不管跟谁结婚，都得自己的实力先上去了，才能过得好！
可是呢，有的人始终不明白，总想着去攀附豪门，殊不知，豪门哪有那么容易攀上？
第二个故事，来自一位豪门妻子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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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张总可真有意思。”
这是刚刚升任吴州建筑集团公关部副经理的唐荻，对她的上上上级的第一印象。
陪客户喝酒够爽快，但是却不像别的“总”那样，拍马吹牛说荤话，就那么温文尔雅地端着酒杯，不停地敬酒、喝酒，总觉得跟这酒桌哪里不太搭。
呵，这是不是就是属于高材生的一点清高呢？
张总名叫张沐晨，吴州建筑集团总经理，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位子，原因无他，因为这吴建集团的创始人，就是他老爹张启山。
张沐晨从小脑子活，成绩好，轻松上了985，老爷子早就盼着他回来接班，虽然张沐晨自觉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奈何是张家独苗，老爷子身体大不如前，像这种喝酒应酬的场子，也确实扛不住了。
张沐晨毕竟是个孝子，不忍心亲爹一大把年纪还要陪酒陪笑，狠狠心就接班了。
所幸读过的书还都是有用的，他熟悉了一段时间后，便像模像样地当起了这个家，原来一些管理混乱、流程不顺的问题，渐渐得到解决，一家泥腿子起家的企业，也逐渐变得正规、现代化起来。
唯一不怎么顺畅的就是出来应酬，接班近十年了，还是不能够做到如鱼得水。
张沐晨对于一些饭桌文化排斥，可能源于他受过的十多年的教育。有些话他听着都觉得别扭，更别说让他讲出来了，庆幸的是，他还能喝酒，或掩饰自己的“不敢苟同”，或表示自己的“诚心诚意”。
而这一切，唐荻一顿饭就看在眼里了。跟张沐晨不同，她没有背景靠山，能进这样的大企业，能爬到这样的位子，她凭的就是够拼，够豁得出去。
公关部副经理，这绝不是个简单的差事。既要圆滑周全，又要清楚底线；既要伺候好客户，又要安排好上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喝酒、打牌、会说话，那都是基本要求。
这次饭局是唐荻第一次陪同张沐晨应酬，本来都做好了喝到吐的打算，可没想到竟然出奇地轻松，因为这个张总几乎都自己上了，压根儿没用到她。
一顿饭下来，唐荻觉得自己失职了，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公关经理，要怎么生存下去呢？正当她盘算着怎么弥补的时候，她听见张沐晨凑过来说：“今天这份小馒头不错，帮我去再要一份打包，带回去给我女儿。”
唐荻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连忙点头照办。
“真有意思”，唐荻看着手中热乎乎的包子，心中竟有些羡慕张沐晨女儿。
拿着包子走回包厢的时候，刚巧跟急匆匆出门的张沐晨撞了个满怀。
“唐助，这里麻烦你招呼一下，我有急事先走。”还没等唐荻反应过来，张沐晨就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唐荻连忙追上拉住他，把包子塞到他手里，说了句“路上小心”。
张沐晨突然离开，是因为接了妻子的一个电话：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张小可还没回家，已经晚上8点了！
顾不上跟咆哮的妻子解释，张沐晨慌忙下楼，他分明记得自己让司机李存厚去接的，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李存厚正在车上刷手机，看见老板急匆匆下楼问女儿在哪里，吓得魂儿都飞了。“没……没……我忘了去接了……”
“快去学校！”一向好脾气的张沐晨大吼，声音都嘶哑颤抖了。
一路飞驰开到城东小学门口，张沐晨冲下车，看到了在门口冻得瑟瑟发抖的张小可。
“爸爸，你怎么才来？”小姑娘一看见爸爸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像要把这几个小时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快去车上，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张沐晨把女儿抱上车，终于安下心来，立刻给老婆拨通了电话。
接到电话的文燕燕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躺在床上，因为刚刚手术，还是不太方便起床。保姆下班之后她想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一醒来家里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这才联系上张沐晨。
想起自己的病，一向开朗的文燕燕也不免伤感起来。子宫肌瘤，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35岁不到的年纪，就被切除了那么重要的一个器官，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完整了，心里堵得慌。
父女俩一进屋，文燕燕就嗅到了一阵浓烈的酒气，一股火就窜了上来：“张沐晨，你还知道去接孩子啊？今天小可那么长时间在哪了？你说，她要是有个什么……我跟你没完……”
本来张沐晨已经跟女儿道歉了，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门，被文燕燕这么一数落，连小可都吓得不吱声了。
其实女儿本就是张沐晨的心头肉，他心里也怪自己怎么没跟司机再确认一下，一路上既后悔又后怕，听老婆这么说，也不想多辩解，闷闷地没说话。
文燕燕见他不吱声，冷笑起来：“怎么，不理我，嫌弃我这个病人了？呵，嫌弃我就算了，连女儿都不管，跑去喝酒，你还算是个人吗？”
张沐晨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有些陌生，原先那个通情达理、明媚如春的女人哪里去了呢？他自己也很委屈，但还是尽力去安抚妻子：“燕燕，我今天也是有很重要的应酬……”
不等张沐晨说完，文燕燕就叫道：“你应酬重要还是女儿重要？你……”
“行了，别说了，我错了好吧？”张沐晨一句话止住了文燕燕的咆哮，钻进了书房。
将就地睡了一个晚上，张沐晨一早上心情就不好，到公司都还冷着脸，谁知道公司还有更烦人的事情等着他。
秘书曹雯递了一沓文件过来签字，头一份就让张沐晨气炸。
“竟然验收不合格？我们的材料都是经过环保检测的，分明是故意找茬！”张沐晨把笔摔到一边，吓得曹秘书不知所措。
张沐晨摆摆手，示意她出去，曹雯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出了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一转头便看到了唐荻拎着个袋子走了过来，曹雯忙示意她回去：“唐经理，张总正在气头上，可别去碰钉子了，不管什么事，等会儿再来吧。”
唐荻看着曹雯害怕的样子，真想象不出这个张总发脾气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竟生出几分好奇心。问了个事情大概，她就笑着说：“没事儿，我这就进去帮你拔这个钉子。”
曹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唐荻气定神闲地推开了总经理室的门，心下暗叫牛逼，就冲这一点，就没哪个部门负责人比得上这位新上任的攻关副经理。
张沐晨看到唐荻推门进来，也诧异了：昨天见这女人小小巧巧的，不像是个泼辣的，不知道怎么升到副经理的位子，今天进来也不敲门，难不成连个规矩也不懂？
张沐晨不动声色地看着唐荻，唐荻也大大方方地跟他对视，而后朱唇轻启：“张总，刚刚我顺道带了点醒酒茶来给您，以后喝多了泡一点，还挺管用的，亲测有效。”
张沐晨心下一暖，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便请唐荻坐。
唐荻顺手拿了一份茶，给张沐晨泡上，而后款款坐下：“张总，听曹秘书说，我们那个天和家园的工程，局里没给过？”
张沐晨也正是想跟她商量此事：“是啊，那个工程我亲自督的，质量、环保方面绝对没问题，现在说我们没过关，但留了个申诉机会，这不就是变着法地让我们……”
唐荻心下苦笑，这大老板自己做出来的工程果然是像亲生的，之前那么多次刁难，他恐怕还只当是手下人真的偷工减料吧？
“那局里的一把手刘局和分管局长田局我都见过几次，不是什么油盐不进的主，您出面约一下，应该有转圜的余地。”唐荻直截了当地建议。
张沐晨心里也知道，牢骚归牢骚，事情总还得想办法解决，目前最有效的也就是唐荻说的法子了。
于是约了两位局长和双方的主要管理人，就定在第二天晚上，当地最好的五星级饭店云天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