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朝永乐制药师佛
面对杨笃行一脸“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欣慰与敬佩，奚好实在没好意思告诉这位老先生，她对古玩的基本印象就是……值钱。
不过这件事也给奚好提了个醒。
在这之后她开始疯狂地学习各种古玩知识，终于自学成才足够撑得起她的金手指了。
毕竟……那幅画本来只花五千就能买下来的，非让她花了五万！
十倍！整整十倍！！
奚好至今想到那不该花出去的四万五千块巨款都是忍不住的肉疼。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不识货！
不过这些事儿杨笃行当然不可能知道。
在他心里，奚好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异常年轻又独具慧眼的十分有前途的后辈。
杨笃行站在那新添了的两幅仕女图面前站了许久，背着手在那欣赏齐汝大师的画功，不住地感叹。
这是常态了。
像杨笃行这样几十年都和这些古玩旧物作伴的人，不缺钱也不缺名，最能吸引他的也只有这些承载了一个时代风韵，又历经时代变迁流传到现在的珍贵古玩了。
奚好也不想打扰他，暂时退出了储藏室。
杨笃行带来的两个年轻人放下东西就自觉地回到街对面停的车里了。
奚好先上楼看了下陆谈，怕吵醒他，就只是把门打开了条缝隙往里面瞧了一眼，接着就到院子里找明怀芮了。
明怀芮在院子里画油画，奚好从后面看了眼，发现她画的是院子里新搭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
昨天下午陆衍舟特意给她搭的。
明怀芮偷偷和奚好说，她还怀着他们兄妹的时候，陆衍舟还是个八九岁的小正太，他看大院里别家的哥哥炫耀自家妹妹，可眼馋了，心心念念都是自己也要一个妹妹，说等有了妹妹，就在院子里亲手给她扎一个秋千。
别人家妹妹有的，他的妹妹要有，别人家妹妹没有的，他妹妹也得有。
于是，陆衍舟有段时间就特爱在明怀芮面前晃悠，晃悠得陆尚都都嫌弃这个儿子碍眼了。
等奚好和陆启晨出生后，他更是不顾“脸面”，一天二十四小时趴在婴儿床边上瞧妹妹。
不过明怀芮没和奚好说的是，她和陆启晨被绑架的那天，陆衍舟刚好就被明怀芮以回家去先给妹妹扎好秋千为由哄走了。
在这之后的二十一年里，尽管陆衍舟自己也明白，就算他留在那里也只会给祖母、妈妈添负担，可他还是后悔。
如果……如果他在，如果多一个可以护着弟弟妹妹的人，是不是妹妹就有可能不会被带走？那祖母是不是也不会重伤身亡？
……
明怀芮有所察觉，抬起沾着鲜艳颜料的画笔，转头看到奚好的这一瞬间就本能地展露了笑颜。
“怎么过来这里了？”
“有一位认识的长辈来了，在储藏室，我和您说一声。”
储藏室……应该就是外头那道门了。
虽然门没上锁，但明怀芮他们都没进去过。
不过明怀芮现在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个点。
“长辈？”
奚好解释说：“我三年前去云川旅游时认识的一位长辈，是一位很好的老先生，我想着，等晚些我们谈完事情就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宝贝女儿要介绍自己认识的人给她认识，缺席了女儿二十一年人生的明怀芮当然不会不应。
见明怀芮点头说好，奚好笑了笑，又看向画架，夸道：“这幅画真好看。”
明怀芮道：“喜欢的话等带回帝都处理一下挂到你房间去。”
“好呀。”奚好说：“看着这么好看的画，心情都会变好。”
明怀芮想摸摸奚好的头，又想起自己手上不小心沾上了颜料，这才作罢。
“回去陪客人吧，我这幅画就快画好了，待会儿切点水果送过去。”
“嗯。”
*
奚好回到储藏室，杨笃行看到她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小友这个地方啊，我每回进来都容易看入迷，真是人老了，倒是更控制不住自己了！”
“杨老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要是有看上的，除了这九幅我尚且还没集齐的仕女图，其他都随您挑。”
奚好这话还真不是玩笑。
杨笃行寿辰就在两个月后，奚好本来就打算送一件古玩做寿礼。
杨笃行无奈说道：“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能要你一个小辈的东西？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当我欺负小娃娃呢！”
杨笃行说完摆摆手，“好了好了，我这次特意带了个好东西想让你给我掌掌眼，快来瞧瞧。”
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
杨笃行堂堂一个帝国古玩收藏协会会长、帝国博物馆名誉馆长，竟然会请一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来掌眼？
但事实还真就是如此。
三年前云川一行，杨笃行和奚好成了忘年之交，除了在古玩街那次，真正的契机其实是某一次奚好顺手揭破了一个针对杨笃行的骗局。
当初那东西做得实在是太真了！后来杨笃行多方打探才知道，那东西极有可能是褚家后人做的，因此，就是杨笃行在这一行待了几十年，竟然也打了眼，要不是奚好提醒他，那好几亿的资金，就全打水漂了！
在这之后，杨笃行便常常会请奚好帮他给一些他拿不准主意的物件掌掌眼。
说着话，杨笃行便打开了那半臂高的红色木盒子。
里头端坐着一座铜鎏金的佛陀像。
奚好戴上手套后才上手去触摸。
“这是药师佛？”奚好觉得有些奇怪。
一是，这座药师佛像在奚好的眼里是有光的，这就说明它肯定不是那些不值钱的赝品。
可再一点，那光却并不盛。
不管是从手法还是上面的造印来看，都表明，这是一座月朝永乐佛。
约摸在二十年前，帝都贝特利拍卖行曾拍卖过一座月朝永乐制铜鎏金佛像，在当时卖出了六千万。
按理说，这樽药师佛的光不应当这么弱才对。
毕竟，如果它是真品，那么放在一流的拍卖行拍卖，价格至少在五至七千万之间徘徊。
杨笃行见奚好眉头紧缩，来回观察了佛像好几遍，心里那是七上八下的。
最后，奚好细细思索着，一边把手套脱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