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胆小鬼
西平是三月三出的门,三月四日回到阔别二个月的江口。在他回到统建楼605室时,才知道他的床铺已经不属于他了。
因为他没有及时交房租,连押金都当成二月份的房租被扣除了,甚至还欠了一月份十二块一毛九分的水电费。
床铺已经被六芽的一个同事接手了。红秀说,其实前些天我想联系你的,可又没你老家的电话,担心你不会再来江口,所以才转租出去的。
西平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只是晚来几天,就出现这样的事,真是人情淡如水。
红秀提出在房里再加一个床位,六芽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说再加床位的话,到时大家吃饭都没有地方了。
话说的委婉,意思却很明显。他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把西平扫地出门,怎么可能还会同意红秀提出的建议?
自从西平住进来之后,六芽发现自己在房间里的地位直线下降,可有可无。
红秀的心思全在西平的身上,每天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对自己则是冷淡和不屑,这让他如何不妒火中烧?
西平没有让红秀为难,他知道六芽容不下自己,既然这样,再住下去也没意思。他问,我的那些东西呢?
红秀说,你的东西被隔壁的海英拿走了,她说放在她那里给你保管。
西平心里升起一丝暖意,这世上总算还有念旧的人。
把欠的水电费付清,西平向隔壁房间走去,门是关着的,屋里有收音机的声音。西平敲了敲门,听到海英在里面问是谁啊?
西平说是我。
海英说,你又是谁啊?
西平说,你把门打开不就知道了。
很快听到拖鞋的踢踏声,海英身着睡裙把门打开,见是西平,眼睛一亮,高兴问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说着赶紧把他让进屋里,又随手把门关上。
西平说,刚到的,听红秀说我的东西在你这边,所以过来拿。说话时忍不住瞅了一眼她睡裙下的两条大长腿。
海英问他找到住的地方没有?
西平摇头笑道,我刚下火车就过来了,去哪里找住的地方。
海英拍掌笑道,这就好,上个月蓝秀夫妻搬走了,这里正需要人合租,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住?
西平有些顾虑,说,我是没意见,就怕冰芽会多想。
海英说,你没意见就行,管他怎么想,再说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什么吧。说完调皮冲他眨了眨眼。
西平没有拒绝,一是去外面想租一个合适床铺很难,自己带的钱不多,租不起单间,既然这里正好有床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海英问他吃饭没有?
西平说等会去下面吃。
海英说,懒得跑,干脆我下面给你吃吧。
西平笑道,我可不敢吃你下面,否则冰芽真要拿菜刀砍我了。
海英听了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笑着说,没想到你也变的不老实了。说完起身去阳台上煮面。
西平见她穿的睡裙很短,只刚刚把她的翘臀遮住,两条又白又亮的大长腿尽露在外面。于是笑道,海英,你还是穿一条裤子吧,要不我真的要把你吃了。
海英找出姜蒜,放在盆里洗,回头笑道,就不穿,让你看得见摸不着,馋死你。
西平感觉气氛有些暧昧,不敢继续说下去,掏出烟点上,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房里?
海英说,现在金红上机动班了,只有我命苦,还要每天上夜班,永不见天日。
西平问,机动班是什么班?
海英说,机动班就是谁休息,就顶谁的班。
西平哦了一声,又说,既然你这么想上白班,怎么不跟主管提。
海英说,你以为我没提吗,那个死胖子说,我是老员工,只有我上夜班才能让领导放心。明明不同意给我调班,还说的这么好听,虚伪。
西平笑道,这就是领导说话的艺术。
海英洗了姜蒜,又把一个红辣椒切碎,一齐倒进锅里,整个房间里香喷喷的。
西平说,单闻到这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开了。
海英笑道,只要你不嫌难吃我就满足了。
西平见房里三个床铺上有日常用品,问除了你和金红夫妻,这屋里还有谁住?
海英说,也是我们临江的,叫廖信,在酒店做门童。
西平说,能在五星级酒店做门童的,长相肯定不一般。
海英把煮好的面条端上来,放在小桌上,笑着说,是不一般,可跟你比起来还有一段差距。说着很有深意看了他一眼。
西平故意不去看她,拿起筷子低着头吃面。
海英拿过一个小凳坐在他身边,问味道怎么样?
西平笑着说味道好极了。
海英说,味道好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西平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面,因她坐的是小矮凳,为了让自己身子保持平衡,两条腿故意张开着,一条紫色小内裤让西平尽收眼底。西平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不敢再看,端起面走到阳台上,掩饰笑着说,江口的天气就是热,老家现在还在穿棉衣,这里只穿单衣就可以了。
海英暗骂了一声“胆小鬼”,问他这次过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摆棋,还是找份工作正经做事。
西平说,想找事做。不过没找到事做之前还得去摆棋,否则就没钱吃饭了。
海英笑道,就凭你这相貌,就算去做鸭子也可以发财。
西平哈哈一笑,说我的身体不好,去那里不到半个月肯定死翘翘。
海英问他是喜欢睡下铺还是喜欢睡上铺?
西平说,我还是喜欢睡下铺,免得到时把臭袜子掉到下铺去。
海英站起身,说既然你喜欢睡下铺,那我把下面让给你,我睡你上面。说着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西平说,这怎么好意思。
海英说,让你睡你就睡,跟我客气什么。
西平笑道,若外面有人听到你这话,还不知道我俩在干嘛呢。
海英也不禁莞尔,笑着说,我一个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倒没什么,万一影响你娶媳妇那我罪过就大了。
西平叹道,现在哪还有女的会看上我这种人,要什么没什么,年纪又快三十,估计这辈子就这样了。
海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你现在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何必说这种泄气话。说着话,已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帮西平把床铺好。
西平吃完面条时,看到自己的床上铺的整整齐齐,赞叹道,没想到你这么能干,冰芽真是捡到宝了。
海英笑道,女人不能干还叫女人吗?!
西平哈哈大笑,说没想到你开这种玩笑能说的这么溜。
海英爬到上铺,两腿朝外,侧身坐在床上整理东西,笑着说,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
西平见她如此门户大开对着自己,笑道,海英,你这样坐不会是想勾引我吧。
海英脸上一红,热辣辣盯着他说,我就是想勾引你,你敢吗?
西平有些吃不消,躲开她的目光,蹲下身子找出洗刷用品,笑着说,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去洗澡。说着拿着毛巾去了卫生间。
海英冲他背影笑骂了一声胆小鬼。说完自个咯咯笑了起来。
西平进了卫生间,关好门,心说这娘们肯定想男人了,自己暂时先住着,等别的楼层有合适的床铺赶紧搬走,否则非出事不可。
洗完澡出来,吴亚利已回来了,正在阳台上洗菜,见他从里面出来,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西平说下午到的。
吴亚利问现在坐火车的人多吗?
西平说,人多,自己一路过来,就没坐过。说完进了屋,海英已把窗帘布绑好,见他过来,冲他眨了眨眼,低声笑道,胆小鬼。
西平不禁感到头疼,狠狠瞪了她一眼,海英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西平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早已困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海英说他是属猪的,这么快就睡着了。
吴亚利问,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海英抬起头想了想,说我来江口的第一天就认识他了。
吴亚利偷偷瞄了一眼她浑圆的大腿,问你来江口有多久了?
海英说,有七八年了。
吴亚利惊讶道,这么久啊?
海英说,是啊,那时西平也在荣亮表带厂做,是研磨组的组长,冰芽还是他介绍进去的呢。
吴亚利说,你老公现在有多少钱一个月?
海英说,上个月做了研磨清洗部主管,底薪和加班费每月能拿到三千左右。
吴亚利吃惊道,这么高啊。
海英说,是香港老板开的,就因为工资还算可以,所以才让他一直呆在那边的。
吴亚利说,既然工资这么高,西平为什么要出来?
海英说,为了女人呗,还能为什么。
吴亚利笑道,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多情种子。
海英不屑说,他这是傻,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自暴自弃。
吴亚利诧异看了她一眼,说我听别人说,他那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是不是?
海英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说漂亮是漂亮,又不是要真心跟他过日子,几年时间把他的钱用的一干二净,临到头还要逼他拿出两万的彩礼,跟她母亲一个鼻孔出气。
吴亚利说,你现在还有这个女人的消息?
海英说,去年我回老家过年,在镇上见过她一次,人变老很多,气色也不好,听说她男人挖煤出了事故,压断了一条腿,为了治腿把家里的钱全部花光了,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
吴亚利说,难道煤矿不管吗?
海英说,是私人小煤矿,那次事故死了二个人,重伤七个人,煤矿老板得知出了这么大事,连晚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