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三国〕刘劭 著〔西凉〕刘昞 注
夫圣贤之所美,莫美乎聪明;(天以三光著其象,人以聪明劭其度。)聪明之所贵,莫贵乎知人。(聪于书计者,六艺之一术。明于人物者,官材之总司。)知人诚智,则众材得其序,而庶绩之业兴矣。
圣贤是因为其美好的品德而被称赞,而这些美好的品德莫过于智慧丰盈、才华超著;智慧丰盈、才华超著之所以十分可贵,是因为可以通过它来明辨人才,认识他们的才能。具备了这些,才能够知人善任,使不同的人才得到合理的运用,各尽所能,从而使各项事业都可以蒸蒸日上,兴旺发达。
是以,圣人著爻象,则立君子小人之辞;(君子者,小人之师。小人者,君子之资。师资相成,其来尚矣。)叙《诗》志,则别风俗雅正之业;(九土殊风,五方异俗,是以圣人立其教不易其方,制其政不改其俗。)制《礼》、《乐》,则考六艺祗庸之德;(虽不易其方,常以诗礼为首;虽不改其俗,常以孝友为本。)躬南面,则授俊逸辅相之材。皆所以达众善而成天功也。(继天成物,其任至重,故求贤举善,常若不及。)
圣人建立了卦象爻辞,就确立了君子小人的不同标准。著述《诗三百》,则是为了区别不同地方的风俗和特点,以达到干预王政教化事业的目的;制定礼仪音乐,便是为了考察六经上所记述的恭敬明达守恒的道德;要想称霸帝王,成为天子,那么就需要赏识提拔各种才干卓越、明智尚贤、能够辅佐君王的人才。这些都是为了充分发挥不同人才的才智和能量,以使这些人才辅佐君王成就千秋伟业。
天功既成,则并受名誉。(忠臣竭力而效能,明君得贤而高枕,上下忠爱,谤毁何从生哉。)是以,尧以克明俊德为称,舜以登庸二八为功,汤以拔有莘之贤为名,文王以举渭滨之叟为贵。由此论之,圣人兴德,孰不劳聪明于求人,获安逸于任使者哉!(采士饭牛,秦穆所以霸西戎,一相仲父,齐桓所以成九合。)
千秋伟业成功实现之后,君王和臣子则一起被称赞颂扬。所以尧因为善于赏识提拔人才而受到颂扬,舜因为明举任用“八恺”、“八元”而树立功绩,汤因为选拔贤士而闻名,周文王因为举荐吕尚而备受赞扬。由此而论,圣贤想要兴盛道德,怎么能不发挥智慧去寻找各种人才,将国家的大业交给这些有才能的人后获得安逸呢?
是故,仲尼不试无所援升,犹序门人以为四科;泛论众材以辨三等;(举德行为四科之首,叙生知为三等之上,明德行者道义之门,质志气者材智之根也。)又叹中庸,以殊圣人之德;(中庸之德其至矣乎,人鲜久矣,唯圣人能之也。)尚德以劝庶几之论;(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三月不违仁,乃窥德行之门。若非志士仁人,希迈之性,日月至焉者,岂能终之。)训六蔽以戒偏材之失;(仁者爱物,蔽在无断。信者露诚,蔽在无隐,此偏材之常失也。)思狂狷以通拘抗之材;(或进趋于道义,或洁己而无为,在上者两顺其所能,则拘抗并用。)疾悾悾而无信,以明为似之难保。(厚貌深情,圣人难之,听其言而观其所为,则似托不得逃矣。)又曰:察其所安,观其所由,以知居止之行。(言必契始以要终,行必睹初以求卒,则中外之情粗可观矣。)
虽然孔子屡试不中,没有受到重用,在仕途上没有什么作为,但他仍然将弟子按照不同的才能分成四类;大略的把弟子众人分为三等;孔子还崇尚中庸,以推崇圣人的德行;推崇道德,用来激励鼓舞勤奋好学可以成才的人;指出成才道路上的弊端,用来防止成才的道路上的偏颇和失误;思考奋进有大志和谨慎保守的两种人的不足之处,用来引导不同人的成才之路;呵责言辞诚恳却不讲信义的人,告诉人们貌似规矩的人难以信义相托;又指出,观察一个人安于什么状态,从事当前的事情有什么目的,就不难知道这个人的德行品格如何。
人物之察也,如此其详。(不详察则官材失其序,而庶政之业荒矣。)是以敢依圣训,志序人物,庶以补缀遗忘;惟博识君子裁览其义焉。
圣人观察鉴别人才,十分详尽复杂。所以我按照圣人的训导和教诲写了一些鉴别人才的文字,可以用来修补被忘记的鉴别人才的知识,希望各位学识渊博的君子贤才可以品评琢磨,明白其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