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不与风辩论，吟唱着淡雅忧伤的歌

杨广虎

胡杰先生是我的朋友，多年前就热爱诗歌和文学，尽管因为生活、工作的缘故，可能写作停了一段，但心中文学、诗歌的火焰还在不停地燃烧，“文学依然神圣”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尚存，坚守着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一直默默地书写着自己的诗歌。

人生不应苟且，应有诗和远方。“诗和远方”如太阳一样让我们忘记困苦，在平庸忙碌的生活中，我们只有寻找自己的诗意生活，才不枉来人世一场。网络再发达，人工智能化再发展，可以组合拼凑出所谓的“诗歌”，但无法写出打动人心的“诗歌”，因为真正的“诗歌”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精神产品，任何的物化只是徒劳。

读胡杰的诗，我感到他一直在坚持独立写作，无关风月，一首首，一句句，写下了属于自己心中的歌。

首先，是他对生活的敏感。作为一名诗人，要有丰富的文学修养，更要有一颗“敏感之心”；这种“敏感之心”有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是悲天悯人的善良之心。他的诗，由身边的事和人展开，例如“山水故乡”中的村庄、农田、小草、白杨树、傻子、算命先生等；“风月无边”中的河山、岁月、井、石头、局外人等；“心灵行走”中的古城墙、僧人、奶牛、蝙蝠、电线、茶、墙等。他从现实生活中的自然万物，以诗化的语言，上升到灵魂的拷问，写下了许多好诗句，例如：“站立的分量/就像那些落叶/从不与风辩论/却分明有/东山再起的野心”（《夜读》），“当冬天收走/最后一片飘零的秋叶/我悲怆地宣布/我无法改写历史/更无法改变命运”（《变脸》）等。这些诗，由“落叶”上升到对生命、命运的思考，敏感的诗歌触角让我感到了作者对生活的观察和对自身的反省，疼痛之余，更多沉思。

其次，是语言清新、流畅、自然。现在有人说，写诗的比读诗的人多，一方面说明诗人不少，我觉得更多地反映出了我们的诗歌和现实的脱离，各种诗派，招摇过市，轰轰烈烈，昙花一现。诗歌应该是属于很自我的，但一些诗人过分强调“小我”，诗语艰涩难懂，不知所云。读胡杰的诗，他的诗语是清新、流畅、自然的，善用短句，沉着平静，在一种舒缓的节奏中，让我们感受到了淡雅的诗美。诗歌之美，我觉得应让人在朗读或阅读、默读中，感受到她独有的文字美、音乐美、善良美、温暖美，向上向善之美。胡杰从日常的生活叙事中，以诗歌艺术的眼光，抽离、剥离了一些非诗的因素，让诗歌的翅膀轻盈地飞翔。例如《告诉你》中的“我不能告诉你/更多的你想知道的秘密/或许我也不知道//但我要告诉你/昨晚我听见了/河水解冻的声音/那是春天的声音”，《幸福》中的“这个春天的午后/一切如此简单/生活的惊喜/总是出其不意”等等。胡杰的诗，宛如春风拂面，带给我们阳光，同时又情感细腻，出其不意。

胡杰还不停地自我反省、剖析，拷打自己的灵魂，最终表达出自己独特的多思、多虑的家国情怀和诗歌精神。诗歌的内核是思想——自己的不凡思想，这种思想的影响力和持久力是最重要的。胡杰的诗，在轻快的语言中，一层层打开包裹的皮囊，为我们呈现自己的思想，这种思想有玉的光芒、玉的坚硬、玉的温暖、玉的决绝。在他大量的诗句中，可以感受到这一点，例如“只有你，未有归期/我知道/你还没有打完那场/如梦如幻的/人生游戏”（《归隐》），“漏洞百出/没有足够的理由/向这不断涌来的雾/这生活的迷雾/做出一些深刻的解释”（《雾》），“当岁月老去/情绪与一切都无关了/因为我们虽有厚颜/但不无耻”（《情绪》），“一条鱼/在远古的陶罐上游动/在纸上/向着光明游动/在梦里/游进黑暗的深渊/这是虚构//最后/它将一根鱼刺/扎在我心上/这是非虚构”（《一条鱼的生活》），等等。这些独特的个人诗句，在“心灵行走”中，不断出现，显示出他诗歌的不断成熟，人生历练的不同凡响。

纵览胡杰的诗，从清新、自然、阳光到老成、深思、多虑，从不与风辩论，一个人，简单地生活，没有被生活和世俗的社会所裹挟，没有被沉重的文化所压抑，坚守着自己的心灵底线，向往着诗歌、生活的一切美好，给我们吟唱着一首首淡雅忧伤的歌。

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如果一个人心中有诗，即使坐在井中也想着满天星辰。在这个春天，读胡杰的诗歌，让我感到了蓬勃、自信，也让我感到了诗人的责任和使命。春天即将过去，历经夏秋，走向冬季，胡杰先生也说过，“季节把我推到了冬天的边缘/我紧了紧衣襟/望着芦苇瘦挺的背影/加紧了脚步”（《独立》）。尽管岁月无情，但人心还在。让我们向着诗和远方，诗意地生活，以伟大的诗歌，记录我们心灵成长的痕迹，并与这个社会相互映照，在疼痛中快乐地歌唱，抒写我们的情感和梦想，和大家交流、分享，一同行走在阳光路上。

2019年4月29日匆于止园饭店

（杨广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作家、诗人，出版个人作品集多部，曾获西安文学奖、第五届冰心散文奖理论奖、第三届陕西文艺评论奖、中华宝石文学奖、中国徐霞客散文游记大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