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

乡野的五月

金黄金黄的海

泊一个辛烈的夏

几只杜鹃鸟儿

有着黑色服饰和白色尾羽的美丽

用厄难后啼血的童话

衔着收获的季节

夜夜鸣唱在乡野的上空

拥抱着窑洞与瓦房错落的村庄

炕头上听得见麦香在叩着窗棂

集上归来后的五更黎明

蘸着咝溜溜吹的南风

满世界磨一弯古老的弯月

用嵌着年轮图案的大拇指

品试着镰刃的柔韧

希望簇在执镰者的臂弯里

拥抱不尽灿灿阳光的回响

现实贴着黧黑的胸脯滑落

堆积排列成梦里织编的金山

汗不是泪水那种痛心的咸味

蚯蚓一样蠕动着

犁沟一样伸展着

皱纹一样曲曲弯弯

艰辛而酣畅的生活小溪啊

庄严而紧迫的夏呵

一边是大自然劫夺的威胁

一边是劳动者获取的欣喜

庆幸的绝少冰雹的夏呵

雨霁的乡野漫散着淡蓝的霭岚

庄稼人披件夹袄蹴在院畔

观测捕捉一个好碾场的晴日

麦秸铺一个厚实的圆圈儿

黄牛和小拖拉机拉着碌碡

在不同的晒场上旋转

太阳和月亮也呈一个晒场的模样

小小圆圈却划过了几多歉收的年度

新麦茬还闪着亮光

犁铧便匆匆地翻起泥浪

土地只不过打了个盹儿

就又播种秋天的又一个收获

土地的主人

站在犁沟里捋着汗渍

站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在庄稼人充满活力的手掌上

托着一个个孕育成熟着的收获

《秦都》198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