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人 群

平日宽荡荡的十字路口

窄得过不去一丝风

除了大雁塔的塔尖

路旁的每一棵树杈上都结满了孩子

楼顶也成了观礼台

社火还没过来

一只橘黄色的气球从一位

小姑娘的手中挣脱

太阳一样升上天幕

同一时间

有一万双眼睛在向它行注目礼

是这个古老的节日呵

无声地结集了这蚂蚁般稠密的人群

而雷霆般的社火队伍

从吉祥村

从小寨方向轰轰地开过来了

震颤着每一个期待者的耳膜

消融了每一颗心灵背阴处的残雪

这是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

从雁塔以南赶来的人群

这是杂居在都市里的乡村小巷里

奔跑出来的人群

这是从商场、饭馆、理发店和菜摊

拥出来的人群

这是一边挤着一边吃着粽子、甘蔗、冰棍、

糖葫芦和烤红苕的人群

这是父亲掮着小儿子、孙女搀着奶奶、

少男少女挽着膀子

孕妇捧着腹中的婴孩在被冲撞着的人群

你这古老的土地，醒来了的土地

在这个古老的节日里，在这一瞬间里

是以怎样的魅力汇聚起了这情感的

潮水啊！

高 跷

高跷！高跷！

连最低的孩子，在簇拥的人群中也一仰头

便看见了的高跷

从眼前神话般的真实地走过

戏剧舞台上的各色人物，

民间传说中的各类形象应有尽有地走过

英雄、烈女、奸贼、小丑、魔鬼都一样

迈着丈二长的木腿威风凛凛地走过

高跷说：我们是历史，大雁塔认识我们

高跷说：我们是我们，扬眉吐气地

高高站在云里头的今天的农民

这是一方窄长的舞台

一条神奇的充满生命活力的河流

高跷，啊，高跷

《宝鸡文学》1984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