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河

延 河

你流入我的瞳孔

我和你重相见

亲爱的延河啊

你的浪花拍着我的手心

我和你挚情相握

亲爱的延河啊

你湿润了我的喉管

我的歌声里有你的韵律

亲爱的延河啊

你默默地送我远行了

我却永远不曾与你辞别

亲爱的延河

百合花

一个夏天酣眠的夜

山洪像山一样袭来

延安在噩梦里颤抖地醒了

洪水掠走了庞大的桥梁

掠走了黄的泥土

掠走了绿的生命

延安在无声地抽泣

从夜半到又一个夜的降临

这庄严而沉郁的一天啊

人们沿着曲回的河滩

寻觅那位老红军的尸首

悲伤里隐含着仇恨的咆哮

人们在清理纪念馆历史的淤泥

重新修筑雄沉的桥梁

高高地垒起堤坝

山洪的决口只属于昨天

延安的水灾留下的印痕上

犹然开放了鲜美的百合花

北 斗

徘徊于延河边的灯海

我想起黎明前的夜

那中国大地黯然的天幕

缀满了灯的星山啊

最晶亮的星星

站在北方的黄土高原

那是枣园、王家坪

那是凤凰山、杨家岭

那是宝塔山、清凉山、桥儿沟

延河的素练

串起了这七颗星星

庄严而美丽的北斗

天亮了，新鲜的太阳

是七颗星星的欢聚

天黑又各自去守护哨位

日月运行，星转斗移

流星不属于北斗

七颗诚实的星星啊

永恒的七颗星斗

是一轮太阳的伟大母亲

在宇宙静静的产院里

《羊城晚报》1982年5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