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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前草
它们还会在那里等我吗?
城里人说,车前草利尿,让从乡下捎一些来。
老家人叫它猪耳朵草,比类似的狗舌头草多一点皱纹,比其他类似的乡草多一些韧性。这便想起小时候走过的土路,割牛草时,那里有过猪耳朵。过了五十年了,它或它的子孙还在那里繁衍吗?也就是说,它们还在那里等我吗?
叫它车前草,是因为它通常生长在车碾压的土路上,稍有空隙或雨水,便顽强生长,开出穗状的花,结出籽实,从来不见绝迹。
走过水泥路,避开黄土机耕路,从地畔上拐到羊肠小道上,去寻童年的土路上的猪耳朵。这里是多年前老先人住过的地方,土窑洞已塌陷,人们一步步从河边挪到了半坡,又挪到了离公路近的原畔上。
眼前的这片凹地有过麦场,公社化的时候,几十号男女社员聚集在麦场上,白天人欢马叫,碌碡旋转,日头晒得麦秆嘎巴巴响。暴雨来了,麦场上的气氛更紧张热烈。到了夜晚,大伙在等候扬场的风,趁好风多扬几木锨,珍珠般的麦粒雨一样洒落。场边的土路,也是人踏车轧,农忙罢了,也便生出许多车前草来。
如今麦场荒芜了,土路的旧模样还在。果然,这里仍有一簇簇一片片的猪耳朵,与多年前的情景一样。猪耳朵,听见什么了?
我弯下腰,在瓷实的老路上一簇簇地去捋,连根拔起。稍时工夫,便捡了不少。带回家洗净,晾干,便捎回了城里。当然,城里的中药铺子里,也常见这一味药剂,也值不了几个钱。但无论如何,亲手捡自乡下土路上的车前草,一定是药效更好的。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西安晚报》2013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