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另有取财之道

督粮道王恒林听说要将自己立为刑事查处，非常吃惊和害怕。虽然对李琦不熟悉，但对他当年在山东任职所为有所耳闻。他知道这种人的心态，远比钦差难对付，担心事情坏在他的身上，犹豫之后，觉得还是使用老办法，那就是必须破财才能消灾。

当天晚上，他借参拜之名到李琦府上。

李琦等的就是这一天，有求必然能够体现他重新出山的价值来。几句话之后，王恒林拿出两千两银票奉上。

“这怎么行啊？李某无功受禄不敢当啊，王大人拿回去吧。”李琦故作一本正经，推辞道。

“李大人，下官本想尽督粮道之谊，为李大人赴江南省任职接风洗尘。可是如今江南省大灾，不便公开迎接接待，这区区两千两银子只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而已，银子李大人务请留下，请大人自处，品尝一下我们江南省土特产的风味。”

话也在理，李琦内心喜乐，装作样子推辞几番。

“李大人，本官没有什么企图，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听说布政使衙门要清查本官任上赈灾款用度，请李大人放心，本官全力配合。李大人尽管秉公办事，本官不会有怨言。”

李琦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摇了摇头：“那好吧，本官收下，下不违例。”

王恒林非常高兴：“李大人远离京城来到江南省，若有难处或者不便，尽管通知本官，定能替李大人解忧。”

“好说，好说。”

王恒林走了之后，李琦差点笑断了骨头，这略施小计，便轻易得到两千两银子了。

“爷，王大人的案子怎么处理？”谢新有些担心地问。

“处理？爷压根儿就没想过处理。这督粮是肥差，那些年爷在山东当差的时候就知道，每年都要进帐几万两银子，对于王大人来说，两千两银子是小数。他的职位别人眼红，谁都想查个水落石出，为何他还在任上，就是这银子使怪。没事，拖就是了。”李琦淡淡地说道。

王恒林出了李琦府上之后，又亲自去巡抚大人处禀报，特意送上了两千两银子。

“李琦大人这里去过了？”陈万全看了看银票，淡淡地问道。

王怀林一惊，啥事情都瞒不过巡抚大人，便实话相告。

陈万全会心地点点头，看来李琦接受了银子，查案的事情肯定是黄了，这样的话，自己便省心得多，王恒林也就无事了。

魏伯仁等待了几天，李琦曾信誓旦旦说尽快调查清楚，可他并无动静，并没有来通报调查一事，便来到衙门再次问询。

“魏大人，督粮道兼管河道维修的事务帐目已经封存，无奈经历许多年，许多人经手过，况且有大量遗缺，比较复杂，容本官好好查查，可能得费些时日。”李琦的话明显是在敷衍。

魏伯仁没有办法，再说李琦可是武郡王的人，他也不便与他冲突，虽有些后悔跟他合作，但此时也无办法，只好耐心等待着。

王恒林知道巡抚大人会在关键时候帮衬自己，李琦又收了银子，心里暂时安稳多了。然而，事情总要发展，魏伯仁穷追猛打，李琦如此贪心，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必须时刻提防着。这时他想到一个人，他就是赵德伦。

赵德伦负责寿阳一带的糟运，与他多有交割，逢年过节，赵德伦必定到王府去拜访，关系一直很密切。这次被列为调查对象，魏伯仁想从河道赈灾维修和粮运中突破，给江南省政界一个措手不及，后续要用的银子就是个大问题。

德伦这次调换船只，一边修船，一边运送物资，这次去了河北之后，又运回一些土特产，回到了江南省省府附近的三河镇休整，随便将东西转手，而且正好与粮道码头有些事情交接。王恒林知道后，连忙赶去会见，足足走了一天的路才到，把德伦约到鸿运楼吃饭。虽然这是王大人请吃，但按规矩德伦清楚，帐必须自己来付，他很清楚这些道理，王大人肯定是有事要求他了，让他有些担心，否则不会专程过来的。

“赵老板啊，我王恒林是讲意气的人了，也最体恤糟运之艰辛。”王恒林给自己倒满酒一口喝下，“糟运十人一船，十船一帮，寿阳四帮船都是你们赵家在做，你既是商人，又是官运军籍，与他人不一样，本官任上从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啊。”

王恒林突然表扬起赵家，这让德伦有些意外，受宠若惊：“这些年德伦在漕运线上，各种关卡，各种税费，全都是靠王大人关照，德伦敬王大人一杯。”

王恒林喝完酒听了摇摇头，深深叹息，故作为难的样子，深深地叹口气道：“可惜我们的好日子快完了。”

德伦听了有些吃惊，王大人怎么如此悲观？王恒林看到德伦吃惊的眼神，给他倒满酒，让他喝下，德伦端起酒杯喝下。

“赵老板，近日你难道没有听到些风声？朝廷派来的副使道魏大人，到处在搜刮江南省官吏的银子，搞得民不聊生啊。不仅要查赈灾河道银两的用处，又要对糟运进行查验。此等事情接二连三，地方事务不好做了，以后你们商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听王大人一说，德伦想起与魏伯伦的一面之交，觉得此人还比较务实，是想为百姓做事的，不像王大人说得那样。于是他说道：“魏大人是奉皇命而来，捐银赈灾自救也是事出无奈，毕竟是为了百姓啊。”

“江南省是什么地方？”王恒林听不得德伦为魏伯仁说好话，“今年江南省和寿阳是大灾之年，哪里还能自救？这魏大人偏偏不放过，硬是逼着要捐银，这不是要了地方官员的命吗？好了，最近朝廷又派了新的按察使佥事李琦大人，动不动就要调查，一边是要捐银，一边是疏通关节耗银子，这就是不给我们活路，这日子怎么过啊。”

此时，德伦才明白王大人请吃饭的目的了，原来是变着法子要银子了。这会回德伦有些沉默了，以往这王大人关照，确实少了许多麻烦，还省了税费，每年孝敬他也有千两银子。今年一方面灾情比往年严重，家里收成减少，另一方面船运受损，更重要的是如今赵家已经分家，这每一两的银子出来都得经过杏花的同意，这着实让他有些为难了。但是，糟运是自己经商的根本，也是赵家齐身官家的最好途径，爹爹多次强调要协调好与官府的关系，如果不为王大人解难也是说不过去的，以后的糟运就做不好了。

“王大人苦处，德伦理解。”德伦为王大人倒杯酒，“不过王大人放心，德伦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王大人有困难赵家自当伸手相助。只是赵家分家以来，不曾有大的经济出入，我还得回去之后与夫人商议之后才能决定，还望大人见谅。”

“哪里，哪里。相助也不敢当啊，实在是困难之极，事出无奈唉！”王大人摆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请放心，王大人的事情就是我们赵家的事情。王大人有困难，能够想到我德伦，就是够朋友。我这里还有些货在出，如果情况好，也有几百两银子，王大人可否等上一日。”德伦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不好意思啊，赵老板。”

有了德伦的承诺，他知道德伦的为人，一定不会食言，王恒林心满意足地回旅店等待。他筹划着对陈万全和李琦这里再增加些份量，必定可保自己前途无虑。

三河镇是江南省西面的一个商业重镇，河运发达，德伦经常在这一带做生意。这次他将北方的皮货带回来，很快就销完，净赚了五百两银子。对于王恒林的要求，本来他想回去跟胡杏花商量，但转眼一想，王恒林既然亲自跑来求助，必定是有所困难，不可耽误了他的事情，也生怕王恒林不高兴，便连忙将五百两银票带给了王大人，自己便空手回去了。

王恒林心里暗暗高兴着，这一家漕运客商就是五百两银子，江南省漕运不下十几个，弄个几千两是小事情。不管魏大人怎样的算计，自己仍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损失补回，而且能够化险为夷，确保平安。同时，一条更毒的计谋又从他的脑子里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