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紧急应对
朝廷关于查处官银私存钱庄的诏令到达江南省的时候，武郡王的信也到了巡抚衙门。陈万全看着朝廷诏令，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如此秘密的事情，只有衙门里几个人知道，事情怎么会惊动了朝廷，他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又看到武郡王的信，方知这些事情由高诚大人一手起草和操办，渐渐悟出些头绪来，难道巡抚衙门透露了风声？
陈万全连忙让人将吴富贵叫来，商量对策。
吴富贵正在与人喝茶聊天，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巡抚催得及，便连忙赶到巡抚衙门。看完朝廷诏令，吴富贵这才明白，江南省又让人给参了。虽说诏令是针对东南各省而言，其实他心里明白，目标指向的是江南省。吴富贵见巡抚大人愁眉苦脸，必定是难过此关才找他想对策。吴富贵管着库房一摊子事，明白其中的奥妙，关键在钱庄老板之处，如果那边不露风声，其它人想得知详情是不可能的。
“大人，既然朝廷明令库银不得私存钱庄，必定是江南省的事情已经暴露，不然朝廷是不会下诏令的。依下官看，问题是出在钱庄了。”
“何以见得？”陈万全抬抬眼皮，问道。
“大人，巡抚衙门这点银子来去皆秘密，除库房管事金昌永，其余人根本进不了库房，何人知道？钱庄里人不小心透露了出去，到是可能性比较大。”
“按理说福源钱庄的葛孟泉是明白人，怎会自己砸自己的牌子？”
“大人，你可曾记得，那年葛老板因利息之故，还寻到衙门，是下官将他好生劝慰才摆平的。就福源葛孟泉的人品来说，说漏嘴的可能不是没有啊。”
陈万全深深叹着气，从福源钱庄得到了好处已经不少，此时也不吃亏，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该让朝廷知道的，况且就是银子回到库房，也得有个说法，否则深究起来也是个麻烦。这件事情，肯定与魏伯仁脱不了干系，至于他怎么得到的消息，还得好好查查。想到这里，陈万全布置吴富贵去查个清楚。
福源钱庄并不知道事情泄露，一如既往做着生意。今日吴富贵突然找上门来，让葛孟泉有些吃惊。
两人到了密室，吴富贵将事情一说，葛孟泉才如梦初醒，后悔不已。原来，他想起了前些日子有个京城口音的常老板来过，说是要在江南省做木材生意，需要大笔借款。葛老板吹嘘有衙门作后台，还做着发财梦，等待着常老板再来的那一天。
“葛老板，你太不小心了，你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啊，做事怎能如此大意。你难道不想想，到江南省来做生意的大老板，没有到衙门走走关系，怎么可能做成生意？巡抚大人都不知道，也没打招呼，老板怎么可能找你们福源？”
面对吴大人的责怪，葛孟泉非常后悔，可惜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想办法好好收场。
吴富贵让葛老板仔细描述来人特征，而且还是姓常，这个人不就是魏伯仁的随从常冬生吗？奇怪了，魏伯仁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福源钱庄的事情的？吴富贵细细想来，禁不住冷汗出来了。看来魏伯仁对江南省真的是下了狠手了。
对于朝廷的诏令，魏伯仁并不知道，他是从高诚的廷寄中知晓的。既然巡抚大人没有告诉他，他便装不不知道，也不去问。魏伯仁想，按照朝廷期限，一月之内需向朝廷回复私存库银的情况，到时候他要求查验库房，看巡抚衙门怎么解释。
“老爷，上回您让小的去福源钱庄借款，我们还去吗？”常冬生问道。
“事情已经让朝廷知道了，福源钱庄存着衙门的银子也要吐出来了，以老爷看，福源的银子会紧张起来，哪里还有出借的银子？”
“这么说来，巡抚衙门有了银子，江南省赈灾就能多拨些银子下去了。”
魏伯仁摇摇头，他心里清楚，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陈万全等人决不罢休，也不会轻易拿出银子来的，必定做想出别的办法来对抗。
魏伯仁的想法确实没错，陈万全不会束手就擒。吴富贵回来向他禀报福源钱庄的事情，陈万全不顾身份大骂葛老板混蛋，如此小把戏也能上当？可是发火归发火，事情还得处理好，并不能留下后遗症。吴富贵看着巡抚大人担心的样子，心里也一时没了底。他清楚，这每年存在祷源的银子有几十万两银子，八成进了巡抚大人的腰包，自己得到的挺少，库房管事金昌永就更少了，不过这是额外收入，比起年俸是强了许多倍了。可是，这担风险是一样的，不会因为得少了就减轻罪行，相反，大人物一旦翻脸，世事就难料了。
“金昌永最近怎么样了？”陈万全突然问道。
吴富贵有些吃惊，此刻巡抚大人对管事的如此关注，怕不是好事。他回答道：“金昌永还是老样子，库房管事也算勤勉尽职。”
陈万全脸色有些深沉地朝吴富贵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葛老板处好好问问，可否给过金昌永什么东西？当然主要是银子。”
吴富贵此时才有所明白，陈万全开始考虑后路了，看来替他和自己水灾的人恐怕就是金昌永了。
金昌永在巡抚衙门库房管事多年，深知衙门规矩。只要上峰想办的事情，如果他不办，必然会被清除出去。他也舍不得这份差事，只好迎合上峰的口味办事。当吴富贵大人传达巡抚大人意见，将库房官银存福源钱庄的时候，他曾经犹豫过，但想到日后的好处，还是同意并配合好。这些年来进出库房的银子，从福源钱庄流转，确实得到了一些实惠。他想，等到巡抚大人调职，自己赚够了银子就回家养老，安享晚年。
突然有一日，吴富贵差人将金昌永远叫去衙门。他并不曾考虑很多，还高兴丰，兴许吴大人有什么好事。
没曾想到，进了衙门到了吴大人书房，见大人神情严肃，气氛沉重，金昌永不禁担心起来。
吴富贵递给金昌永一张纸。金昌永念过私塾识得些字，将纸看了一遍，拿纸的手顿时就抖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金昌永啊，你我都是为巡抚大人办事的，可如今事情出了问题，眼看朝廷要追查责任了。巡抚大人是二品大员，私存官银这种事情，大不了就是降职使用，或者异地任用，到头来还是个官。我吴富贵大小也是个从四品的朝廷命官，上上下下也有些关系，再说这些年当官有些家底，大不了革职回家，日子还是过得去的。唉，只是你金昌永，一个库房管事，身负监护之责，库房如此失控，罪责难逃。如果你被押往大牢，或者流放三千里，你这一辈子还有家中之人就完了。”
对于金昌永来说，吴富贵的话句句在理，句句刺心。何尝不是这样，当官的有官衔在，还能够折抵罪行，自己一个衙役，只能受罪送死。此刻，金昌永只能跪下来，向吴大人求助。
吴富贵指指桌上一包东西：“事到如今，本官也是爱莫能助。不过念你替巡抚大人办事多年，家中之事已经为你考虑妥当，这一千两银子你拿去，足够你们家过上几十年好日子了。金昌永，话要说明白，此事不可泄漏，只能带进棺材里去。三日这内，你要按本官的吩咐，与福源钱庄对接好，将事情处理了。否则，你走了之后，家里人也过不安稳。”
金昌永心里明白，这是迟早要来的事情，从他答应成为巡抚大人和吴大人的帮手之后，就知道没有回头路了。如今吴大人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恐怕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他颤抖着手将银子拿过去，朝吴富贵大人深深磕了一个头。
回家之后，金昌永嘱咐妻子将一半银子收好，并埋在屋外的菜地里。他连夜到乡下父母处看望，并将一半银子给他们。
此后，金昌永失踪了两天，差役见管事不见了，便向吴大人禀报。吴富贵着令四处寻找。有人说，金昌永前是进的衙门，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于是大伙又去寻找，除了库房，其它地方都不见人影。后经吴富贵同意，打开库房，只见金昌永自缢在银柜下，尸体也已经硬了。
仵作在金永昌身上搜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八个字：监守失责，罪有应得。
魏伯仁知道这事情，足足愣了半天，前些日子的精心策划，尽然又是白费心机了，这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