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端倪
闻言，顾思夜微微一愣，而后别开目光，没有和她对视。
虽什么也没说，丹枫却已能猜出一二了。
很好。
第一次见面就敢怀疑她。
虽是救命恩人，但也真是让人很不愉快呢。
她心下一声冷哼，嘴角随之勾起了个凉凉的弧度，续问：“道长可知我是谁么？”
顾思夜这才又望了过来，视线一下撞进她那双冷魅的桃花眼中，微微一颤，又迅速垂下眼帘。
“方才还未问过姑娘，是在下失礼了。”
丹枫不甚在意地笑笑，一抬手，便有一丝淡淡的绿光在指尖涌现。
接着，她忽然转了话头，如闲聊般漫不经心道：
“也算你运气好，正好经过我们这座满是灵气的仙山，还正好遇上我这个能滋养生命的神灵。
“否则，现在和你打交道的只怕不是我，而是孟婆了。”
这番话看似玩笑，但却隐含了许多意思。
其一，玉灵山可是名满天下的修仙圣山，哪个魔族敢轻易靠近？
其二，她可是天生神格，怎么可能和魔族打交道？
其三，她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转头就被怀疑，多少有点不厚道了吧？
顾思夜也是个聪明人，听她这么说，立刻垂首道歉。
“是在下误会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丹枫见他道歉得真挚，便也没再深究，站起身道：“好了，我也没有真的生气，你不必太过拘谨。
“我去替你熬药。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休息，不要随意走动。”
说着就要往外走。
“噢对了。”
丹枫忽又想到什么，脚步一转，又自门外拿了把剑来，放在顾思夜身边。
“你的剑。”
深棕色的檀木剑鞘嵌着金纹，将剑身的锋芒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这把剑当时就掉在他身边，被她一起捡了回来。
见顾思夜拿过剑就要将它拔出，丹枫立即一把按住他的手，冷声警告他：
“我才刚花了大力气把你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你最好先消停一会儿，等伤好了再用剑。”
顾思夜微微一愣，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眼神中的杀气惊住，还真就乖乖放下剑来。
就这样，顾思夜便暂时在山上住了下来。
山间小筑来了个美男子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整座玉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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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伊始，玉灵山午后刚下过一场大雨，这会儿树叶上还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唰——”
一道剑气从两颗落下的水珠间利落穿过。
出剑的人身着绣着暗纹的轻纱玄衣，微风扬起他的袍摆，更衬得他超凡脱俗，如同拥有一身仙风道骨。
院外的大树后，又是一群小树精、小花精兴奋地围在那儿交头接耳。
一眼望去，每个小姑娘的脸颊都红扑扑的，直盯着院里练剑的身影瞧。
丹枫放下手上的话本子，默默叹了口气。
这样的情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早在顾思夜伤势好转、可以拿剑起，院子外那棵大树下总是挤满了各路花草精灵。
以往朝这里跑得勤的小月季，这会儿倒是被挤在外头进不来，私下里都找她抱怨过好多回了。
丹枫无奈，正想起身和往常一样赶人，就听见老山神洪亮的声音从人群最外围传了过来。
“都给老夫起开！围在这儿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丹枫眼睛一亮，顾思夜也收势回头望去，就见精灵们安静地让开一条道来，而后各自摸摸鼻子溜了。
老山神拄着他的龙头拐杖远远走来，步伐稳健，气势汹汹。
顾思夜拱手向老山神行了个礼，老山神却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他。
而后疾步踏进院子，边走还边唠叨：“一个个都当这儿是集市，等着挑猪肉呢？真是莫名其妙！”
丹枫瞥了一眼被说成“猪肉”的男人，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个“猪肉”虽然话不多，但真的挺听话的。
让他休息就休息，让他喝药就喝药。
要不是他这么配合，她是断不会让他这么快就开始运功练剑的。
丹枫还犹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老山神已直直来到她面前，抬手就给她一棍子！
丹枫：？？？？？
她一下连话本子都顾不上了，一把抱住手臂疼得嗷嗷直叫。
老山神拉着她避开顾思夜小声训道：“还笑！还笑！这都半个月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丫头！你可得给老夫一句准话，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走？！”
见丹枫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指不定又要找什么话来搪塞他，老山神也不等她回答，瞥了眼顾思夜后就开始念叨起来。
“什么弱鸡身子，养伤要养这么多天？
“不就长了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怎么就能把你们这些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
“天天就知道往这儿挤，挤什么？是能投胎还是咋的？
“尤其是你！”
老山神伸手用力戳了戳她的脑门：
“消耗神力也需要时间恢复，你倒好，什么人都敢随便往山上捡，你是嫌自己神力太多、体力太好？”
丹枫摸着被戳红的脑门，眨眨眼睛狡黠笑道：“这不是有爷爷您做榜样么？
“前两天我可看见您从山脚下又带了一株奄奄一息的龙葵回来。您自己看看，山上现在都住了多少人了？”
老山神一噎，不由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能一样么？！我救的都是些花精、树精！你看看你救的，那能一样么？！”
丹枫嘿嘿一笑：“好嘛好嘛，以后不会了！等他养好了，我立刻让他下山！”
老山神这才撇了撇嘴，没再揪着她不放：“这还差不多。”
见老山神总算翻过这个话题，丹枫才领着老山神单独进屋。
刚坐下，她便正了神色道：“爷爷，之前和您说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老山神这趟过来主要也是为了魔气的事，听她问起，便也严肃起来。
“老夫替你去警世阁查过了，那股黑雾就是魔气没错！”
警世阁是老山神这类低阶神祇在九重天上少数能进去的地方。
像丹枫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神灵，根本连登上九重天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能踏进警世阁了。
这儿收录了大量的文书、案卷、史料，因此几乎什么都能在这里找到。
顿了顿，老山神不由得面露疑惑道：
“七月十五那天，老夫是亲眼在灵石洞里看着玉灵山的本脉灵石冒出浊色的。
“但当时，老夫却没有感知到任何魔气进山的迹象……
“这……怎么可能呢？”
此时，丹枫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倏然看向老山神，道：“不对！是有一种可能！”
在老山神困惑的目光下，她沉声开口：
“如果这道魔气的主人身居高位，就可以在结界最弱的时候避开您的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