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说贤相励志
一
水乡洲钱的深秋，到处是一片诱人的美丽景色：田野一片金灿灿，果树上挂满沉甸甸黄澄澄的果实；凉爽秋风送来欢声笑语，波光粼粼的市河里，欢鱼竞游翔，嬉鹅开白莲……
赵善应信步登上祇园寺桥朝四周眺望，只见不远处无边无垠的田野一片金黄。心想，到底是江南水乡，风光与老家截然不同。眼下这里正是晚稻成熟的金秋季节，秋风阵阵瓜果飘香，稻浪滚滚远接蓝天，俯视桥下，河水波光粼粼，鱼儿竞翔，鹅鸭嬉逐……忍不住赞叹道：“毕竟江南金秋季，风光不与别处同！”
赵善应观赏罢秋景缓缓走下桥来，正巧周明德上完诗赋课，孩子们一窝蜂似的从馆内拥出来，就招呼走在前面的汝拙、汝鲁两个儿子道：“拙儿、鲁儿，快去把兵器架抬到后院的桂花树下，为父下堂课要用！”
“遵命！”赵汝鲁、赵汝拙应声飞也似的跑去。
待两个儿子把兵器架抬来，将刀、枪、戟、斧、钺等十八般兵器一一摆放好，赵善应命赵汝愚招呼学友们到院后草坪上听课。
赵善应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大砍刀，轻轻握在手中，把刀一举道：“你们记住了，耍刀先要掌握要领，用力务须匀巧，刀法大有讲究，力求应用自如……”说毕迈开两腿往后一站，熟练地舞弄起来。只听得“呼呼呼”风响，那刀光宛若一团银白色云雾飞速旋转，简直密得水泼不进、针插不下。赵善应舞罢大刀笑道：“刀法中最厉害的一招是拖刀，遇到劲敌一时不能取胜时，你就拖着大刀佯装战败拨转马头往后疾走，当敌人策马追来时，你就转身用拖刀‘咔嚓’一声将对手砍于马下。这叫‘拖刀之计’。三国故事中关云长斩颜良诛文丑，用的就是这‘拖刀之计’！”
赵善应说毕，教门生学用刀法，一一给予指点，门生个个认真练习。学了一会儿，见都已基本掌握要领，就让门生各自去取平时练习用的兵器。赵汝愚喜用枪矛，拿了一杆丈八錾金枪站在一旁；周耀祖爱耍银枪，去兵器架上取了心爱之物舞弄起来；周光宗对大刀情有独钟，挑了一柄金背大砍刀跃跃欲试……
赵善应见已都取好兵器，“开始练”，一声令下，孩子们就手持心爱的家伙在草坪上耍弄起来。随着“呼呼呼”“嗖嗖嗖”的响声，只见千尾银蛇飞舞，万道寒光闪耀……
见门生都练得运用自如，异常熟练，就让大家原地休息。
约莫一炷香后，赵善应接着教孩子们学骑射。他左手举起一张弓，右手拎着一壶箭介绍说：“这张弓名曰‘宝雕弓’，有六十八斤重，这壶箭唤作‘雁翎箭’，是我的太爷爷留下来的传家之宝。你们别小看这弓箭，打仗时杀伤敌人的威力可不比其他武器小。你们知道，两军交战面对面厮杀用刀枪之类兵器，若距离较远，刀枪之类兵器就逊色多了，得用弓箭。我上堂课给大家讲的诸葛亮草船借箭故事，这弓箭就发挥威力了。在赤壁大战中，诸葛亮利用大雾漫天用草船借来十万余支箭。一次在长江中战船上交战，东吴水陆大都督周瑜见远距离刀枪剑戟不能发挥作用，忙命弓弩手‘嗖嗖嗖’万箭齐发，一眨眼就射死曹兵数万！你们的学友赵汝愚在开馆前已跟我学会骑马射箭，现已练得弓马娴熟，就让他代我做示范表演。”说罢把弓箭交给赵汝愚。
赵汝愚双手接过弓箭背在肩上，从马房里牵来父亲的高头大白马，纵身一跃稳稳当当飞坐在马背上，“驾”“嘚嘚嘚”绕场奔跑七八圈后，“吁”一声把马喝停，脸不变色心不跳，左手持弓，右手从壶中取出一支雁翎箭熟练地搭在弦上，慢慢运力开弓。弓张犹如满月，一双虎目盯住远处挂在柳树上的那枚金钱，口中轻轻喊一声：“着！”弓弦“嘣”地一弹，那箭“嗖”的一声如流星一般飞向金钱！
“汝愚学弟的箭射中金钱孔啦！”
“汝愚哥果然好箭法，不愧是我等的楷模！”
赵汝愚手持宝雕弓朝大家一拱说道：“多谢学友们夸奖！”从壶中取出三支雁翎箭，“嗖嗖嗖”来了个三箭连发……
场上顿时“啪啪啪”掌声雷动，喝彩声不绝：
“好箭法！汝愚学友箭箭俱穿中钱孔！”
“这叫作百发百中，赛过当年水泊梁山的‘小李广花荣’！”
“堪称赵家神箭手！”
待赵汝愚做罢示范，赵善应就让大家取出自己的弓箭，先教他们掌握骑马射箭的要领技巧，然后各自进行骑射练习。
二
邻里乡亲见赵家学馆办得风风火火，赵、周两位先生教的学生个个能文能武，都羡慕得要命，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学馆读书。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月，学馆里已是人头济济，热闹非凡！
一天，轮到周明德上文学课，因受赵不求重托，这天专讲本朝贤相故事。周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讲课绘声绘色，娓娓动听，孩子们个个听得津津有味，馆内鸦雀无声。
只见周明德竖起一个指头问道：“我大宋曾有一位最有名的贤相，你们知道他姓甚名谁？为朝廷做出甚贡献？为何被朝野称为一代贤相？”周先生目光扫视全学馆门生，见一个个面面相觑，呆若木鸡，只有靠墙边三五个举起了小手。周明德用手指着一个有点微胖的门生说：“金小宝，你先回答。”
金小宝不假思索，站起来大声说：“周先生，前丞相张邦昌。”
同桌杨金虎听了笑弯了腰，指着金小宝的鼻子说：“说张邦昌是一代贤相，你是白痴啊！”
坐在前面的杨银虎朝金小宝做个鬼脸，讥讽道：“张邦昌坏得头上长疮，脚底流脓，还肉麻美化他，是你外公啊？”
杨锡虎把大拇指翘翘说：“我二哥说得对，张邦昌是个大坏蛋，连三岁小娃娃都晓得，金小宝长这么大了说他是最有名的贤相，不是他外公就是爷爷！”
学友们听了都笑得前俯后仰。
“你们……”金小宝羞得面孔红到了脖子里。
“嘘！”赵汝愚“唰”地站起来朝学友们摇摇手，走到金小宝身旁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回到自己的座位里大声说，“同学们，金小宝学友说错了，指出就够了，不应该嘲笑挖苦他！”
周明德朝赵汝愚点点头，朝门生扫了一眼说：“赵汝愚说得对，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们都是同学，同学之间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我不讲了，大家接着说！”
赵汝愚又站起来说：“我来帮助金小宝学友纠正，张邦昌不是治国贤相，而是误国奸臣！”
周明德拍手赞成，提高嗓门说：“赵汝愚说得对，张邦昌是个大奸臣，他撺掇钦宗跟金国议和，是臭名昭著的卖国奸臣！谁接下去说！”
“先生，我来说！”杨金虎站起来挺挺胸脯瓮声瓮气地说，“我朝的贤相非寇准莫属。”
赵汝愚听了摇摇头，站起来纠正说：“先生，杨金虎说的寇准是贤相，但他称不上最有名。”
周先生问道：“赵汝愚，你说寇准丞相称不上最有名的贤相，其原因何在？”
赵汝愚红着脸道：“吾……先生，吾只知道寇准是一位贤相，称不上最有名，但原因却说不清楚，请先生告诉吾。”
周先生笑道：“寇丞相刚正自信，善断人事，有四个突出优点堪称一代贤相：一，他直言敢谏，是宋太宗朝的‘魏徵’；二，他积极主战，设法促使宋真宗御驾亲征；三，他能惩治邪恶，罢黜庸吏；四，被贬衡州（今湖南省衡阳市），以身殉国。寇准有上述四大功劳，堪称一代贤相。但他在宋真宗突患风疾后，面对刘太后干预朝政，奸臣假传圣旨陷害他，他却忍气吞声不抗衡，故不能称为最有名的贤相。你们谁知道我朝哪位丞相堪称最有名？”
在座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回答。赵汝愚沉思片刻站起来说道：“先生，司马光堪称最有名的贤相！”
周明德点点头，当众表扬说：“赵汝愚阅历深广，又会动脑筋，他说得对极了，最有名的贤相非司马光莫属。赵汝愚，你晓得司马光为何堪称最有名的贤相吗？”
赵汝愚搔搔头答不上来。其他门生见此情景异口同声地说：“学生都不晓得，请先生明说！”
周先生扫视了一下门生后，笑道：“司马光，字君实，本朝陕州夏县（今山西省夏县）涑水乡人。因天资聪慧，刻苦好学，能举一反三，故年少时就名扬乡里。后来进京赴试，高中进士。司马光为相期间，异常同情百姓疾苦，竭力主张‘怀民以仁’。他认为，只有‘利百姓’，才能‘安国家’。他在地方为官时，经常深入民间，踏踏实实为黎民百姓办好事，办实事。治平三年（1066），陕西一带发生严重洪灾，但朝廷不拨库银赈灾，还命令从那儿抽调壮丁组成义勇军，并让百姓分摊费用。当时任龙图阁直学士的司马光甚是气愤，连上六道奏折劝阻，谁知朝廷置若罔闻。当他得知当朝宰相韩琦支持这一决定时，不顾个人安危，赶到中书省同韩琦辩论，两人唇枪舌剑，进行了一场轰动朝野的论战。我北宋前朝在用人方面任人唯亲，致使朝廷积贫积弱。司马光针对这一弊端跟宋神宗提出三个用人条件：一，不爱富贵；二，顾惜名节；三，晓知治体。前两条是德，后一条是才。司马光官居相位期间，朝廷和地方用人竭力遵照这三个标准。廉洁奉公的好官苏轼、刘恕是他推荐的。但他也错举过蔡京这样的奸臣，曾上书自责。总的概括，司马光有三大优点：一，任人唯贤，以德为先；二，谏官必谏，竭忠报国；三，编修巨著，《资治通鉴》助君。一代贤相也有缺点，他后来保守固执，反对王安石变法。”
周先生讲得头头是道，精彩绝伦，门生都听得津津有味，鸦雀无声。
“周先生讲得好！到底不愧余干县的‘周秀才’！”在窗外静听的赵不求捋着胡子笑道，“我们都是赵宋子民，若做官要学司马丞相忠君爱国为民造福，流芳百世，莫做祸国殃民的奸贼张邦昌、秦桧，遗臭万年！”
周明德急忙搀扶赵老太爷进学馆坐下。
赵不求竖起拇指夸道：“周贤侄不愧学馆名师，才高八斗，博古通今，教育有方，又口才极好，堪称教坛高手。你适才的《说贤相》讲得好极了，老朽心悦诚服！由你为师教诲这些孩子，是最佳人选，也是孩子们的造化，我为他们高兴！”转身对孩子们说：“周先生出身书香门第，博学多才，满腹经纶，他讲课生动有趣，你们太有造化了，跟周先生好好学本领，将来为国效力！”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请赵老太爷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听周先生教诲，发奋苦读，将来为国出力，报答恩师！”
周先生异常开心，沉思片刻问道：“你们知道司马丞相小时候的故事吗？”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说：“爹爹母亲从没说起，我们都不晓得。”
赵汝愚略一思索，率先举手说：“先生，学生记得六岁那年祖父曾给我讲过司马光小时候的故事。”
周光宗不甘落后，站起来说道：“学生五岁时也听爹爹讲过司马丞相小时候的故事，让我先讲！”
要强好胜的赵金贵大声嚷嚷道：“学生四岁就听祖母讲司马丞相的故事，比你们都早，应该由我先讲！”
杨金虎、杨银虎、杨锡虎三兄弟一齐嚷嚷：“对，让赵金贵先讲！”
“我先讲！”
“我先讲！”
周先生笑道：“大家别争别闹了，我们举行讲故事比赛，不是比谁先讲，而是比谁讲得好！赵不求老太爷是讲故事的行家，我们请他做评判，看谁讲得最生动最精彩！哪位该先讲，请评判赵老太爷来说。大家鼓掌欢迎！”
赵不求朝孩子们摆摆手，笑道：“周先生把难题交给老朽，叫老朽做‘老娘舅’……那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怎么个排法呢？其实先讲后讲都无所谓，关键在于讲得精彩讲得好。那就按年龄大小排列吧，轮到的上来演讲，其余的在下面聆听，讲完后我们还要进行评比。赵金贵十二岁，第一个讲；周光宗十一岁，第二个；赵汝愚十岁，第三个。讲故事比赛现在开始，大家欢迎赵金贵学友！”
掌声中，赵金贵挺胸“霍”的一下站起来，见几十双眼睛一齐盯着他，不免心虚，惴惴不安地瞧瞧姑丈。周明德朝他翘翘大拇指投去鼓励的目光，赵金贵就鼓足精神走上讲台，咳嗽了几声说道：“我讲《恩待庞夫人》。皇祐五年（1053），郓州（今山东省东平县）知州庞籍，希望有满腹才华的司马光做自己的得力助手，竭力推荐他任郓州典学。司马光非常感激庞籍的栽培之恩，努力帮他治理郓州。一年后，庞籍因有功提升为河东路经略安抚使、知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市北）事，他推荐司马光为并州通判。司马光又去并州上任，竭力为他治理并州。并州属边沿地区，地方很贫穷，又与西夏（在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甘肃省西北部、青海省东北部、内蒙古自治区以及陕西省北部地区）接壤，西夏人常到交界的麒州（今陕西省神木县）城下耕田种庄稼，很不安全。庞籍就派司马光去麒州调查，司马光采纳当地官员的意见，建议在麒州城西二十里处建造两座堡垒，加强防范，并在那里雇农民耕田，这样既可避免西夏强占耕地，又可缓解河东长途运输的困难。庞籍采纳了司马光的建议，没等朝廷下旨就开始动工建造。不料，西夏军队抢先在那儿屯兵，我朝守将郭恩骄傲轻敌，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夤夜出击，被西夏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没造好的堡垒也前功尽弃！宋仁宗大怒，派人追查庞籍。庞籍为保司马光，自己被贬为知青州事。司马光得知后上书请罪，申述修堡无过，庞籍无罪。但宋仁宗不予理睬。六年后，庞籍去世，司马光为报答庞籍之恩，认庞夫人为母，抚养庞籍儿子如同亲弟弟一般。司马光对庞籍栽培之恩作涌泉相报，至今传为佳话。”
赵老先生听罢率先鼓掌，众学友“啪啪啪”一齐拍手。
赵不求摆摆手说：“接下去欢迎周光宗学友讲故事！”
学馆内又“啪啪啪”掌声不绝。周光宗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得意扬扬地将袖子一卷，大踏步走上讲台说：“学友们，我讲的故事是《剥核桃》。司马光六七岁时就聪明过人，能讲述《左传》中的许多历史典故，大人们都夸他是神童。小司马光很得意，觉得自己的确不简单，比别的孩子聪明，就自高自大起来。一天，家里要做他爱吃的八宝粥，就吵着要帮大人剥核桃。丫鬟男仆都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一袋核桃交给他，告诉他剥皮的方法。司马光拿起核桃边跑边说：‘大人都夸我是神童，这点小事我还不会，要你们教？我不费吹灰之力立马能剥好！’他坐在花园内的石凳上剥了半天，只剥好五六个，因用手捏，还捏碎了很多。这时候，姐姐走过来看见了，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哈哈哈，神童也给难住了。核桃真是好东西，它能治人的傲气！’司马光虎着脸不理睬。姐姐笑着说：‘弟弟别生气，姐帮你想办法。’司马光摆出一副很自信的样子说：‘谁要你帮！我自己能剥，剥好了活活气死你！’姐姐生气走后，司马光先用刀子刮，再用手搓，还是不行，急得满头大汗。丫鬟香玉告诉他说：‘拿一个瓦盆，把核桃放在里面，再倒上开水泡一泡就好剥了。’司马光照她说的办法做，果真很管用，很快把一大盆核桃仁都剥好了。他捧着一瓦盆核桃仁找姐姐炫耀出气，见姐姐正在客厅和爹妈说话，就大声说：‘你们看，我剥了这么多核桃！’见姐姐在一旁偷偷发笑，就不肯服输，昂起头大声说：‘是我想办法用开水泡，很快就剥好了。’姐姐揭穿他说：‘这个方法是香玉告诉你的。你小小年纪学会了撒谎，不脸红？’司马光不肯服输，和姐姐争得脸红脖子粗。父亲当场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光儿，你爹说得对，撒谎是最要不得的坏毛病！’接着，母亲又给他讲了很多做人要诚实的道理。从那以后，司马光再也不撒谎骗人了。”
此时的周先生，坐在讲台旁扫视下面的门生见他们都正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心里暗暗欢喜，瞧瞧窗口的赵汝愚，时而频频点头，脸露赞许之色；时而手托下巴，陷入沉思；时而脸上堆满笑容，拍手叫绝……听得“啪啪啪”的掌声，赵汝愚朝周先生望望，见恩师投来充满希冀的目光，“霍”的一下站起来朝先生笑笑点点头，心里说：“周先生，学生会努力让您满意的！”整整衣衫从容不迫地离开座位，泰然自若地走上讲台说：“在座的恩师、学友们，我接下去讲司马光《砸缸救人》的故事。司马光从小喜欢阳光灿烂百花盛开的春天。他盼啊盼，寒冬一过，阳春三月终于来到了。一天，风和日丽，百鸟争鸣，司马光很开心，和几个好伙伴到自家花园内游览赏花。一进园门，见翠竹迎风摇曳发出沙沙沙的响声，梧桐树枝稠叶茂，像一把把巨大雨伞郁郁葱葱，杜鹃、月季枝头开满鲜花，五彩缤纷煞是好看，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各种鸟儿在枝叶丛中欢快地鸣叫着，锦香亭畔的假山堆得小巧玲珑，九曲桥边的莲花池碧波荡漾……他们爬树、跳绳、踢毽子，玩腻了，就去假山上捉迷藏。见假山背后有一只四尺多高的大水缸。一个稍大一点的伙伴踮起脚来探头往缸内一张望，异常开心地朝同伴大喊起来：‘快来看啊！缸里有许多好看的金鱼在欢快地游来游去。还有很多形态各异的水草哩！’这孩子一叫喊，小伙伴们都一窝蜂似的飞跑来观看。他们学着大哥哥的样子，扒在缸沿边喜滋滋地观赏金鱼，有的往里投吃的，有的觉得小金鱼很好玩，踮起了双脚想用小手抓几条拿回家去放在水桶里养着观赏。正在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得‘扑通’一声响，大家循声一看，一个梳两只小辫子的小同伴不小心掉到水缸里去了。小伙伴们都吓得面孔雪白，手足无措，大声嚷着：‘不好了，“小辫子”掉到水缸里了，快救命啊！快来人啊，救救“小辫子”啊……’同伴们只是大声叫嚷‘救命’，却谁也想不出救人的办法来。‘嗒嗒嗒’，这些孩子都吓得拼命朝花园外面跑，想叫大人来搭救‘小辫子’。只有一个孩子没有跑，他站在大缸边头脑很冷静，丝毫不慌乱，他想，这只水缸又高又大，‘小辫子’人矮力气小，掉进了这样的大缸里自己无论如何爬不出来……里面有很多水，时间久了岂不被活活淹死？！怎么办？他突然看见地上有一块大石头，灵机一动，就飞也似的跑过去，用吃奶的力气把石头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朝水缸移动……只听得‘咣当’一声，大水缸被石头砸了个大洞，水从洞里‘哗哗哗’地往外涌。一眨眼工夫，缸里的水全流了出来。司马光从洞口钻进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小辫子抱了出来，见小同伴成了落汤鸡，小肚皮里灌满了水，用手在鼻子边一探，还有气。忙将他俯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啊拍……待大人赶来相救时，‘小辫子’早已安然无恙了。大人们又惊又喜，他们看到水缸上有个大洞，一切都明白了，都竖起大拇指夸司马光机智勇敢……”
“讲得精彩！”
“好极了！”
顿时，学馆里掌声雷动。
赵不求等大家安静下来后，异常开心地走到讲台边宣布名次说：“周光宗的《剥核桃》讲得声情并茂，荣获第一名；赵金贵的《恩待庞夫人》也讲得有声有色，获得第二名；赵汝愚的《砸缸救人》讲得也不错，获得第三名……”
“我有意见！”赵汝鲁气呼呼地站起来大声嚷嚷道，“我大哥的《砸缸救人》讲得如此生动精彩，用词又这么丰富恰到好处，我们听了简直身临其境，如见司马光其人，为何不能获得第一名？”
“对，我大哥讲得这么生动有趣，该评为第一名！”赵汝拙也鼓足勇气说。
“我也有意见！”周耀祖怒气冲冲站起来大声嚷嚷，“赵汝拙、赵汝鲁是赵汝愚的亲弟弟，说话完全向着哥哥，有私心！”
“周耀祖，你的话充满妒忌和不满情绪，字里行间抬高自己的哥哥，贬低别人，你的话难道也配吹嘘‘可信’二字？”赵汝鲁立马反唇相讥。
“你……哼！”周耀祖气得直翻白眼。
“你们别争别吵了！”周明德忙起身朝门生摆摆手说，“赵老太爷身为评判，出于谦虚，对孙子的评价是有失公正，先生和大家一样有意见。吾认为，赵汝愚的《砸缸救人》，不但讲得声情并茂，且用词丰富，口才超好，应改为第一名；吾儿子周光宗讲得虽很流利，情感和用词却不及汝愚贤侄，该降为第二名；赵金贵暂降为第三名……”
没等周先生把话讲完，赵汝愚“霍”的一下站起来说：“周先生有异议，吾也有不同看法！”
赵金贵气得满脸通红，“嗖”的一下站起来质问赵汝愚道：“赵汝愚，你太目中无人了，你爷爷人称博古通今老秀才，难道评判能力反不及你？我家姑丈做了大半辈子学馆先生，人称‘教书高手’，他的评判难道也有错？”
赵汝愚不慌不忙地说：“小弟是说，比赛前周先生规定讲故事的比赛原则：所讲内容必须是司马光小时候的故事。赵金贵的《恩待庞夫人》，据吾所知，是发生在司马光26岁那年的事，他已是成家立业有孩子的大人了，这故事符合要求吗？”
周明德一拍脑袋说：“赵汝愚说得对，吾这个做先生的太疏忽大意了，不及自己的门生细心。赵金贵的《恩待庞夫人》是不符合比赛要求，按规则应取消名次。”
赵金贵急得坐立不安，异常委屈地说：“我讲得这么好，姑丈您居然说要取消名次？！”
杨金虎大声附和：“赵金贵学哥讲得这么精彩，取消名次我有意见！”
赵汝愚举手说：“吾也不同意。”
周明德问道：“不符合比赛要求取消名次天经地义，赵汝愚汝为何也不同意？”
赵汝愚笑着说：“赵金贵的故事内容虽离了题，但他讲得有声有色，口才也不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吾建议奖他个第三名！”
赵金贵异常感激，急忙拱手朝赵汝愚致谢。
赵不求站起来笑呵呵地说：“好一个奖他个第三名！吾大孙子说得对极了，就奖赵金贵个第三名吧！”
周明德笑道：“赵老太爷祖孙说得对，名次就这么定了。这次讲故事比赛宣告结束，但先生还要啰唆几句考考你们，刚才讲的三个故事各告诉我们什么道理？谁先来说说？”
周光宗抢先答道：“我讲的《剥核桃》的故事教育我们，做人要像司马光那样诚实……”
没等周光宗讲完，赵金贵站起来回答说：“我讲的《恩待庞夫人》的故事，告诉我们要知恩图报。”
赵汝愚大声说道：“《砸缸救人》的故事告诉我们：遇到突然发生的危险事情时，不要惊慌失措，要沉着冷静、勇敢机智地想办法应对。”
周明德听了门生上述发言甚是满意，心里乐得比吃蜜糖还甜。
十
待休课一个时辰后，周明德喝了几口茶继续讲课，他站起来笑呵呵地问道：“弟子们，司马光主持编纂了传世巨著《资治通鉴》，你们晓得他为什么能编纂这部巨著吗？”
周明德目光扫视门生，见无一人举手，笑笑说：“大家都不晓得，让我来告诉你们吧。他之所以有此不朽贡献，是因为他从小刻苦博览群书，知识渊博，阅历广泛。我接下去讲《警枕苦读》的故事，你们想听吗？”
杨家三兄弟乐得一齐拍手：“周先生，这个故事我们最爱听，你快讲吧！”
众人齐声说：“对对对，我们都爱听，周先生你快讲给我们听听！”
周明德喝了几口茶，清清喉咙就有声有色讲了起来——
司马光从小读书非常刻苦用功。但他好睡，常常一拿上书本就打瞌睡。特别是一到晚上，因读书每天睡得较晚，读着读着就呼呼酣睡起来。母亲怕他坐着睡觉着凉，就把他抱在眠床上安睡。司马光发觉自己特别爱睡，每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日照纱窗，家人都早已用好早餐。
司马光心想：我小小年纪如此贪睡，长此下去岂不耽误学业？我得想个好办法治好自己好睡懒觉的坏毛病！他想啊想啊，忽然脑海间闪现一个念头：晚上睡觉时用一个特别的东西做枕头，随时督促自己……对，就用这个法子试试！想到这里他立即起身到柴房寻找，发现有一根光秃秃圆溜溜的木棍，就抱了请老管家用锯子截去两头，去掉枝杈，留三尺左右长短。老管家很纳闷，一边锯，一边问道：“小少爷，你要这么个木棍派啥用场？”小司马光笑笑说：“大人常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这‘天机’也暂不告诉老爷爷……”
老管家用手搔搔头问道：“小少爷你不会用这东西去欺辱学友吧？”
小司马光笑笑反问道：“我会这样缺德吗？”
老管家瞧瞧幼稚天真的小少爷，猜不透眼前这孩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摇摇头替他锯好木棍，再用刨子刨得光溜溜的，问道：“我的小祖宗，这个样子满意了吗？”
小司马光拿起木棍仔细端详了一番，开心地笑道：“满意，谢谢老爷爷！”老管家笑道：“小少爷满意就好，你爹叫老奴去街上买东西，老奴走啦！”
走了几步放心不下又回来叮嘱道：“我的小少爷，千万记住，不能用它打学友和其他娃娃。若闯祸，老爷知道了要怪罪老奴的。”说罢惴惴不安地走了。
这天晚上司马光看了一会儿书，又哈欠连连上下眼皮打起架来，万般无奈只好上床，把那段圆木棍放在下面当“枕头”。因那个圆木“枕头”圆溜溜硬邦邦的，面积又很小，脑袋一接触到它，后脑勺又痛又难受。他忍着痛咬紧牙关坚持着。因劳累一天太困乏了，不知不觉呼呼酣睡入了梦乡。正在做梦，不知是猫逮耗子还是那只大黄狗看到什么起来活动发出声响，把司马光惊醒了。不料一翻身头部一松，那个宝贝“枕头”骨碌碌滚到了床沿边，司马光急忙伸手把它牢牢抓住，拿回来枕在头颈下再睡。他梦见自己被小偷抓住索要银子，又惊醒了，想小解刚一起身，那个宝贝“枕头”又骨碌碌滚到了一边！小司马光气坏了，索性穿好衣服下了床，点燃了明晃晃的蜡烛，坐在床沿上，拿了本自己最爱读的书浏览起来。房间里寂静无声，窗外万籁俱寂，正是读书的最佳时机。小司马光开心极了，翻读了一页又一页，书籍读完了一本又一本。正在此时，突然窗外传来“喔喔喔”的公鸡啼鸣声，他用手揉揉疲劳的双眼，伸伸手弯弯腰，走到窗口朝外面一看，霞光亮得他睁不开眼睛，原来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天地相接处冉冉升起！他母亲的贴身丫鬟发现他房间里烛光亮了半夜，起来乘替小少爷端洗脸水时瞧个究竟，仔细一观察全明白了，原来小少爷用这个宝贝圆木棍做“警枕”，督促自己秉烛夜读，就笑道：“昨晚上小少爷的房间烛光亮了大半夜，原来用这个宝贝枕头让自己熬夜苦读，那还了得，奴婢告诉夫人去！”说罢佯装要走。急得小司马光连连作揖又亲亲热热地叫着：“好姐姐，我给你银子，千万别告诉我母亲……”逗得那丫鬟忍不住笑出眼泪来……
司马光就这样从小坚持秉烛夜读，博览群书，长大后根据自己执政的经验和社会实践，在做宰相时编纂了举世闻名的巨著《资治通鉴》，留下“千古一相”的美名。
赵汝愚听罢恍然大悟，原来司马光之所以如此了不起，写下不朽巨著，人称“千古贤相”，成为有名的政治家、史学家，是因为他从小博览群书，从而阅历深广，知识渊博，基础甚是扎实！
周明德目光巡视全馆门生，发现大家都感动不已，很满意，笑道：“诸位弟子，司马光因从小胸怀大志，刻苦攻读，长大后才能编纂传世巨著《资治通鉴》，成为一代贤相。你们要像他那样从小立下大志。接下来请你们说说自己的志向是什么。”
赵金贵抢先说道：“我的志向，长大了做一个力大无穷的猛将军，把敌人杀得屁滚尿流，丢盔弃甲，乖乖缴械投降，从而名扬天下！”
周耀祖站起来举举拳头说：“我的志向，和表哥一样，将来做一位智勇双全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率领千军万马上战场消灭敌人，保护我们的美好家园！”
杨金虎把袖子一卷，挥挥拳头说：“刚才我们弟兄三个私下里商议过了，因名字都有‘虎’字，长大了成立猛虎队，像山上猛虎一样勇猛无比。金兵胆敢来侵犯，猛虎队勇士像猛虎一样张开大嘴把敌人都咬死吃掉！”
赵汝鲁大声说道：“我长大了要做个爱国爱民的好官，把那些贪赃枉法溜须拍马的贪官奸臣统统杀光！”
赵汝拙把手一举说道：“我长大了要做一个有名的郎中，为穷苦百姓解除病痛折磨之苦！”
周明德听了，开心地连连点头说：“你们都很有志气！”他发现赵汝愚还坐在座位上默默思索，就走过去问道：“赵汝愚，你的志向呢？”
赵汝愚站起来大声答道：“我的志向是，大丈夫留得汗青一幅纸，不负此生！”
周明德抚掌笑道：“赵汝愚的誓言，言简意赅，你们听了可能不大好懂，我替他解释一下，意思是：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定要青史留名！诸位弟子，你们小小年纪有此大志，很好！希望你们像司马光那样从小树立大志，刻苦学习，博览群书，长大后以先贤名相为榜样，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己任，为国争光，为民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