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冰消雪融 1

两人回国后，戚淑窈跟丈夫说想请人教自己学英语，秦行周欣然同意。

“先生必须是女人，”秦行周强调，欧洲的私奔情节他不想再有。“先生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请教我，我英语很好。”

“不都是女先生吗？”舒窈淡淡一句。

秦行周尴尬地笑，不过舒窈肯贬损他也是好事。

妻子又说想请人教她学钢琴和竖琴，秦行周也同意。

舒窈现在有要求才会跟他讲话，惜字如金。

秦行周带着妻子坐马车去看正在建设的大宅。经过四马路时，遇到绿筱坐着出租马车出来游园。绿筱认得是秦行周的马车，故意让自己的车夫阻住秦行周的马车。绿筱坐在篷车上，龟奴进前攀上马车，敲打轿车的门，口里说，“爷怎么很久不来了？想煞奴才！”

舒窈沉下脸，秦行周十分尴尬，他掀开轿帘对仆役们说，“拖他下去打，砸了她的车。”仆役们一哄而上，掀了绿筱的马车。秦行周的马车径直过去，舒窈在轿车里听到绿筱和陪同的娘姨、大姐们哭叫。

大宅已初见规模，总共三层，里面的构架按照西人的生活方式来布局。秦行舟叫建筑师拿来图纸，一一说给舒窈听。

“你既然不喜欢老宅，我们以后住这里好吗？”

站在大宅前，秦行舟与妻子细说过往。两心相契、不存芥蒂才是他要的夫妻关系，他要把所有的误会都消除。秦行舟说自己从前求娶戚舜英是因为那晚惊艳于戚舜英的容貌，一直不忘。后来听说戚舜英病故，改与舒窈结婚，也是因为对戚舜英念念不忘。两人婚后自己很喜爱舒窈，但对戚舜英的痴念一直未能化解。后来在书寓看到女先生，觉得性格类似姐姐，所以与女先生往来。舒窈不悦，对自己冷淡，自己伤了尊严，所以才常住书寓。自己并不喜爱书寓女先生，自己和她在一起时，心里总想着妻子。妻子分娩时，书寓里的人瞒着他，自己不在场很后悔。舒窈与自己绝情，自己抹不下面子来挽回。后来孩子没了，自己极伤心，看舒窈哭到气绝，很心疼，从此绝足书寓。后来在杭州遇到戚舜英，才发觉从前的痴念极其荒谬，自己头脑中的戚舜英只是一面不真实的幻象，自己心中其实只爱妻子。

“舒窈，过往种种都是我不对，我对不住你。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总不在你身边，我伤害你太深。我早已绝迹风月场所，以后绝不会再犯。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再有。以后无论你怀孕、分娩，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保证以后只有你一个女人，再无别人。”

戚淑窈低头不语。

晚上在卧房里，秦行周从妆台上拿起梳子给妻子梳头，舒窈子身体轻颤，却没有拒绝他。服侍的丫鬟们赶忙离开。秦行周放下梳子，从身后抱住妻子，下颚抵住妻子的秀发，“窈窈，我很想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她心中还未平复。

他不顾妻子的反对，抱起妻子到床上，替她宽衣解带。舒窈稍有抗拒，他便亲吻她，用吻平复她。秦行周忙乎半响，坐起来看着舒窈的眼睛，舒窈一脸漠然。慢慢地他的泪涌上来，因为妻子丝毫不动情，也不回应他的亲吻。他热情的女孩哪去了？他心里伤痛。“是我自作孽，不可逭。”他为妻子掩上衣服，把妻子搂到怀里。他伸手抹一下泪，过一会儿再抹一把，他一个大男人止不住泪，他的妻子不爱他了。

戚舒窈推开他，转身向外，两人一夜无言。

第二天晚上，戚舒窈没有拒绝秦行周上床，她在床上放了两床被，告诉秦行周一人一条。

“不好吧，舒窈，我是你丈夫，我们应该共被而眠。”

“你是别人的恩客，与我有什么关系？”戚舒窈沉下脸来，她肯跟他同床已是皇恩浩荡，他还要得寸进尺。

两人各自睡在自己的被子里，舒窈不许他碰自己，井水不犯河水！

半夜里舒窈推醒他。“怎么了？舒窈？”“你往那边去，你占了我的位置！”她冷声说。秦行周赶紧挪过去。他心里酸楚，以前舒窈宁肯自己受苦也不忍心打扰他的睡眠。他猜舒窈再也不会爱他如昨，他现在不敢奢望舒窈爱他，她肯留在自己身边，他就满足了。

从此每天夜里他都会被舒窈推醒两三回，他学乖了，舒窈一推他，他就在睡梦里自动收敛手脚，挪动身体。

傍晚，秦行周沐浴时忘了把换洗的衣服拿进去，丫鬟走来告诉戚舒窈。她绝不敢送进去，她知道绣屏是怎么被赶出去的。

“不用管他，让他在里面呆着吧，他也可以穿旧的出来。”正在看书的戚舒窈连头也不抬一下。

“少奶奶......”

“去叫小厮送进去。”

“这么晚了，少奶奶，小厮怎么能进来？”

戚舒窈叹口气，她接过衣物往浴室里去。

“你的衣服给你放在这里。”她冷声说。

秦行周盯着妻子看，他想起从前他们在这里的绮靡。她此刻垂着眼睫不愿看他。

“这是什么？”戚舒窈从方凳上拎起玉色的丝带。

糟了！他立刻从水里跳出来奔过去，“舒窈，给我！”他洗澡时把玉镯摘下来连同衣服一起放在方凳上。

戚舒窈把脸转向一边，不愿意看他的裸体。她细细端量一番镯子，“不是丢了吗？”

“没丢，我骗你的，我怕你要摔了它。”他恳求妻子，“舒窈，给我好吗？就剩这一个了，你别......”

“什么破东西，谁稀罕要！”她把玉镯搁到凳子上，转身出去。

清晨，秦行周睁开惺忪睡眼，瞧见舒窈又紧靠在床的围屏上裹着被子睡着。舒窈已经十多天夜里没有推他了，他心里蠢动，把妻子连人带被子抱过来。

“你别烦我，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让我睡会儿。”舒窈皱眉。

他便不敢动。

戚舒窈叫来女管家吩咐她为新宅定制一张大床。

“少奶奶，你要多大的？”管家疑惑，库房里什么样的床没有。

“可以做多大的床？”

“听少奶奶吩咐，多大都行。”

“嗯，长和高正常尺寸就行，宽至少要10尺，我指的是床面的宽度，不包括围廊。”这总够他折腾了吧。“围屏、挂面、楣板一概不用雕饰，木料上好就行，我急着用。”舒窈想管家大娘大概以为他们夫妻重修旧好，不知怎样颠鸾倒凤，她清丽的脸蒙上一层红晕。秦行周什么毛病！她的孩子绝不允许睡觉时摸爬滚打，免得祸害别人。不对，谁要与那蠢人有孩子！

“少奶奶，床上没有雕饰不好吧。”

也是，“那么做两个吧，一个不要雕饰，一个要雕饰，都是这个尺寸。”一张千工拔步床需要做上几年的时间，她先来个简单的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