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变成怪物
“阿平哥，你在开玩笑是吧，以你的成绩不可能考不上血族学院。”
到站后的的李玉想要再次牵住陈平的手，但被后者不留痕迹地拒绝，他看得出来，李玉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假如他没通过成人考，变成血族，那么李玉很有可能会把他变成她的血奴。
这种畸形的感情他无法接受。
也没办法接受。
“阿平哥你怎么不回答我？你是在开玩笑的吧，你一定能考上的，不是么？”
“再说吧。”
陈平不想过多的在这件事上纠缠。
因为一旦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会联想到陈志安/杨冬夫妇那期许和哀求的目光，那间漆黑的平民巷子的腐朽和悲伤。
似乎每一个没有通过成年考试的成年人，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和血液成本。
而改变这一现象的唯一机会。
便是让自己的后代成为伟大的血族，减少和降低抽血标准，多活几年。
步行数百步。
来往学生陆续多了起来，李玉对陈平的不理睬有些生气，提前小跑两步进入人群，这让陈平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一定会死，那么在死之前，他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的羁绊。
学校门口立着的是十米高的黑色长袍王爵雕像上狰狞的面孔，让陈平感到有些格格不入。
“伟大的，亲爱的，挚爱的，祝您安好~”
几乎每一个路过的学生都狂热的在雕塑下方停留了一下，祝福着这个主宰世界的血族伟人。
陈平毫不怀疑，人们会为了见对方一面抛弃所有，乃至牺牲自己的生命。
这一点。
从学校的名字也能看出。
【道恩斯第三中学】道恩斯（青峰市血族贵族道恩斯伯爵）.
夜。
20：00 整。
随着上课铃响起。
一个穿着青色长袍，带着黑色眼镜的女子抱着书走了进来，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没有人敢对血族成员不敬，且能够担任中学教育的血族成员，至少是纯正血族一脉。
因为只有如此。
她们在转化为血族时才能保持如此聪明的智商。
讲台上女子很满意众人的表现。
冰冷的眼神中弯起猩红的舌头，笑着道:“在上课之前，大家背一下公民基本准则。”
【月亮是神的恩赐，太阳是恶魔的化身】
【永远不要直视太阳，如果看到，请挖掉自己的眼睛，丢入肮脏的下水沟里。】
【奉献血液，人人有责】
【伟大的血族创造着过去和未来】
【保护血族是每一个人的责任和义务】
【........】
陈平低着头，麻木地背着不属于他的未来和信念。
课。
陈平是听不进去。
他从抽屉里抽出历史书。
看着这个时代的编年史有些出神，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血族编年史》
内容简介：《血族编年史》是根据血族贵族，史学家，美食家莱德王爵历时百年编写的历史巨著。
血纪元辛丑年：母星诞生了第一位伟大血族，血祖，同年，血祖同人类开始接触。
血纪元戊戌年：血族与人类签订和平条例。
血纪元琛子年：人类爆发内部战争，引起世界动荡，导致无数人类流离失所，血祖不顾族人劝说，义无反顾投身进入战场，终止战争，恢复和平。
血纪元天干年：血族成立长老会。
血纪元乾坤年：人类再度爆发战争，血族长老会出世，拯救苦难中的人类，历时三年，战争结束。
血纪元坤子年：人族侵犯血族，造成3.11惨案。
血纪元孤星年：血族反攻，对揭起战争的人族罪恶之首进行审判。
血纪元黑子年：应广大人类请求，为永久消灭人类战争，血族入驻人类世界，为人类服务，世界迎来了来之不易的和平和安定。
......
跟公元历史记录不同。
以血纪元为单位的历史编年模糊了陈平看这个世界的视线，他分不清这个世界经历了多少年。
就如同他不知道脚下母星面积，质量。
许多关键的，有利于人类的知识点成了盲区。
人类什么时候存在的？
在血族统治世界之前，这片土地上存在了什么样的人类王国，又保留了什么样的历史传承？
人类的历史倘若被硬生生的从母星上割裂成了空白。
像虫子一样，微不足道，卑微到历史书上没有多余的文字来弥补这些空白。
“陈平！”
清冷的声音打断陈平的思考和悲叹。
抬头。
女教师的眼睛闪烁着红光。
“孩子，我今年八十六岁，从战线退下，历经二十届孩子，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或者说，从一个月前开始，你就已经产生了某种变化。”
“来，告诉我，是什么东西让你对信念产生了怀疑？”
见陈平沉默不语。
女教师用黑色指甲勾起陈平的下巴，低下身子，搂住陈平的头，轻轻搂入怀里，温柔道：“不要怕，孩子，是不是邪教组织找到了你，告诉我，我会替你摆平的。”
教室寂静。
少年们皆是投来不解的目光。
在她们的记忆里，陈平虽然不是学习最努力的那一个，但是对于“十八岁，变成怪物”的理想信念是足够坚定的。
可是。
为什么尊敬的莉娜老师，伟大的血族大人会这么说陈平？
邪教。
那些可怕的，被欲望和腐朽供养的下水道臭虫么，陈平怎么会接触到这些肮脏的东西。
感受着莉娜刺骨般的大熊和温柔的杀意，陈平深吸了一口气。
轻声道：“对不起老师，十八岁的成年考在即，我只是有些惶恐。”
“惶恐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旦没有变成血族会如何。”
“只是担心这个么？”
莉娜松开陈平，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道：“没关系的孩子，即便没有成为血族，成为血奴也并不可耻，这个世界的和平和未来，一直都是由血奴决定的，他们远比大多数人伟大。”
“所以，没关系的，好孩子。”
“谢谢老师，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陈平闻言一时语顿，他明白了什么，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不允许看见阳光，历史被化为虚无，嗜血笼罩大地，有血族一天，人类便永无翻身之地。
而这些话。
却是陈平无法说出口的，因此他沉默了，虽然这样可能会死，可又能怎么样呢，无非是死罢了。
“阳子，你来告诉陈平，告诉他你明白了什么。”陈平的沉默让莉娜有些愤怒，她点出了班上的第一名，那个有希望进入古斯堡血族学习的好孩子。
“是。”坐在前排的一个平头男生站了起来。
他个子不高，因营养不良而皮肤发黄，但他表情严肃，语气铿锵有力，眼中有光。
“莉娜老师，我明白了血族是热爱和平的，伟大的，不朽的，善良的，最可爱的存在，而我阳子，要在十八岁那一天，成为血族的一员，定期替人类排出多余的血液，为促进人类的和平和身体健康，作出属于我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