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得失之间，自有因果
嵯峨山乃是邺京名山，其位置在皇宫以北十余里处。
因其险峻秀丽，山中樱树丛生，故此自古便骚人墨客在此驻足赏玩。
若得春日在山中信步而行，便可在山崖石缝之中，看见绿树枝头丹珠点点。
待花开之时，便可见满眼落樱如雨，风光甚是怡人。
每年嵯峨珠樱成熟之时，嵯峨山更是常有樱桃会开立。
凡赴会者，都尽可饱尝嵯峨珠樱之美味。
便是寻常时节，也常有游人在此游玩。
闲观山岩松涛迭起，林间霜叶飞舞，也算是一件人间乐事。
前朝便有诗客留言赞曰：
清明霎时雨，岭上春云轻。
漫山寻仙窟，樱花处处逢。
诸如此类的名人墨宝，在此山之中比比皆是。
甚至据传此处还有仙人讲道之遗迹，故此嵯峨山中，佛、道寺庙也有不少。
时日一久，这嵯峨山周边也汇聚了不少百姓定居。
不过严松之所以建议隆嘉帝暂避此处，却与这山中风光无关。
主要是因为嵯峨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并且山中寺庙宫阁甚多，居住条件也不会太差。
甚至心思机敏的严松还考虑到了后续的衣食问题。
有嵯峨山周边的村镇在，即便他们这些君臣也不至于粮绝之后没了吃食。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那便是此处离皇宫最近。
在眼下这个紧迫的时候，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故此当隆嘉帝下令暂狩嵯峨山时，本来还争吵不休的朝臣们顿时便齐齐哑然。
毕竟他们内斗纯属习惯，能走到这一步文臣没有几个笨蛋。
当听到嵯峨山之后，他们便立刻明白这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过这时候隆嘉帝也懒得管这些栋梁了，当即便令禁军护着便朝嵯峨山进发。
至于后宫之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嫔妃，此刻也顾不得体面，一个个也只得哭的梨花带雨紧跟在后面。
随着时间流逝，当隆嘉帝君臣赶到嵯峨山时，不知有多少妃嫔不知所踪。
不过此刻他也顾不得了，在令禁军赶紧在山间加设关卡之后，隆嘉帝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正住在山巅的一处道观之中，至于原来的老道士们，此刻早不知被赶到哪去了。
道观中仅存的几座屋子，此刻也早就被赶来的朝臣们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唯独首辅严松虽然面色疲色尽显，但却不像其他朝臣一般去休息，而是依旧守在隆嘉帝身边。
正当君臣二人在精舍之中相顾无言之时，却听得禁军统领万虎求见。
看着万虎那紧皱的眉头，无论是隆嘉帝还是严松，心中都忍不住顿时一沉。
只听的万虎满脸惭愧的回禀道：
“陛下，因邺京周边地势大变，故此先前的官道已然尽废。
仓促之间，恐怕……恐怕已经无法与各地联系上了。”
听得他这么一说，隆嘉帝本来直起的身子顿时便软了下去。
作为一个天子，纵然隆嘉帝乃是昏君，但是他也明白朝廷与地方失去了联系的后果。
以如今的局势看，恐怕用不了多久，各地便会大乱。
届时即便朝廷打通了与各处的联系，那些地方州府也未必是大陈所属了。
不过与失魂落魄的隆嘉帝不同，严松虽然也因为这个消息感到颓然，但是当他看到东城那个凭空出现的大泽后，心中其实已然有所预料。
在他看来，倘若邺京发生的变故不是个例的话，那么天下的地形恐怕都要大变。
以往的交通舆图现在恐怕都不能用了。
故此在转念之间，他便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办法。
那便是如边军出塞征战一般，广撒斥候探明地势，一步一步的弄清前方的地形。
毕竟眼下的天地，对于他们而言也与异国他乡没有什么两样了。
当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后，万虎在思量了片刻之后，便神情凝重道：
“若是以严相之法，末将麾下的禁军便不足用了，还需更多精干的将士才行！”
听到这里，隆嘉帝终于勉强提起了精神。
只见他面目狰狞道：“人不够，那就去找！我就不信三大营的十万将士能都死绝！”
见隆嘉帝如此失态，万虎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急声应诺告退而出。
此刻无论是万虎还是隆嘉帝，都丝毫没有救助尚且在巨蛙口下的北城百姓的意思。
毕竟那些区区草民，哪里有隆嘉帝的帝位来得重要。
……
就在邺京百万百姓死伤惨重，血流成河之时，大陈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好到哪去。
两京十三府，数百个州，无一不在这次天变之中死伤惨重。
大陈数百年间增长的人丁，近万万百姓，一转眼间近乎减半。
可以说如今大陈各处城池，已经仿若人间地狱一般。
有些城池甚至被忽然出现的山脉，整个的压在身下。
不过幸好天翻地覆只有一开始那一瞬。
当一切地形已成定局之后，天下各处的地动终于平复下来。
但是就在不少人族百姓庆幸自家在如此天灾中活下来的时候，第二波的劫难又开始了。
正如在邺京出现的那群嗜血巨蛙一般，天下各处也忽然出现了诸多凶兽。
甚至有些被人类驯化已久的六畜，不知为何也忽然发生了剧变。
看着那些陡然身形暴涨，性情暴戾的牛马，不少百姓不禁露出绝望的眼神。
不过在这场天灾中有人死去，便有人浴火重生。
有些凡俗人族在天灾中侥幸活下来之后，便发现自家忽然力气暴涨，又或是健步如飞。
诸如此类觉醒了体内某些部位‘先天真炁’的人族也不在少数。
毕竟两方天地融合之后，在其天地本源大增之下，不仅只有这些野兽得到了馈赠。
之所以看似是人族死伤最为惨重，究其缘由，只能说谁让人族占据了天地中的大半地盘呢。
不过对于修行界来说，先前的天灾虽然让他们有些骇然，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极少有修士死于这场天灾之中。
可是等到天变结束之后，在感应到天地间浓郁的天地元气之后，他们不禁即喜且忧。
他们喜得自然是天地元气大增，日后修行起来会事倍功半了。
不过如今这截然不同的天地法度，也使得他们一身法术神通都几乎半废。
可以说眼下他们正陷入了最虚弱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