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涣尔冰开
正在朱珠胡思乱想时，乔可一给她的寝室拨来了电话：
“热巧喝了吗？”他问。
“嗯，喝了，谢谢。”朱珠喝了一口热巧克力。
“客气什么，老夫老妻的！”乔可一顺口说出。
“额……我是说老对儿老对儿的！”他为自己的口误感到尴尬，但觉得老夫老妻这个词真好。
“你的额头还疼吗？”乔可一想起了朱珠额头上的伤。
“早好了！”她答。
“祝你做个好梦！”
小学时朱珠是个特别爱笑，外向活泼的女孩，也经常和他嘻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变得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像变了个人似的。朱珠还总是请假，竟然连小学毕业典礼和初中的入学仪式都没有参加。
小学时她总是班级的第一名，第二的时候都很少，同学们都叫她武林盟主。上了初中，学校考试是按上一次成绩排名分考场，朱珠慢慢从第一考场，到第二考场，再到和乔可一同个考场。
乔可一还打趣道，“呦，武林盟主怎么沦落到和我丐帮帮主一个考场了？”后来，她就一直待在乔可一后面的考场。
挂了电话，乔可一心想，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们之间有多少误会，我都会选择相信你，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
那是他第一次误会朱珠。中考结束后几个好友相约出去玩，他见到朱珠的额头伤有伤，眼睛也红红的，是不是哭过了？
乔可一想起她微微湿润的眼睛。心里一紧，这比看到她额头上的伤还让自己难受。
她是不是因为中考成绩被她的父母打了？还是父母打架又伤及到她了？
那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同桌身上的伤，但朱珠都绝口不提，他真的很担心，希望朱珠能和他倾诉，怕她总憋着难受。
不管自己问什么，她都只淡淡的回应：“嗯”。
“嗯什么呀！能不能多说几个字？都初中毕业了，你还憋着！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多少都能看出来你家的事！”乔可一急着说。
朱珠以前总是在保护他帮助他，在他最难过落魄没有人理解的时候，是她像阳光一样，照进了他的世界。他也很想帮助她，他想永远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其实初中分班时他们不是一个班级，朱珠小升初的成绩好，分在快班，自己分在中班。
知道分班消息后，都没等乔可一开口说，他的妈妈就去学校找校长，赞助了个电脑教室，才把乔可一调到和朱珠一个快班里。乔母不只是为了去儿子能去快班，更是为了儿子能和朱珠在一个班级。
开学后分座位时，乔可一直接拉着朱珠坐到了一起。
“这是我的家事！”朱珠又一次拒绝乔可一想了解她家事的请求，她知道他不是八卦想打探她家的生活，只是因为关心她，想让她倾诉。
但她真的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家里的不堪，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希望自己在乔可一的心里，一直是那个勇敢、坚强、正义，可以保护他的人。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帮你呀！”乔可一站了起来，有些急，他觉得朱珠现在像一只刺猬，你靠近她，她就会竖起自己的刺。
朱珠沉默……
“你就是死要面子！”乔可一见她不说话，气得转身就走。
朱珠看着他离开，低声说“我不需要帮助！”
自己在他面前已经不自信了，她不可能让乔可一再把最后一道防线攻破。
今晚一定要给殷子惟打个电话，朱珠又想，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殷子惟默默的陪伴。
乔可一确实又急又气，他就是觉得朱珠在自己面前死要面子，她一定是接受不了现在自己样样都比她强。可是没走多远，他就后悔了。
他想到今天刚见到朱珠时，她微红的眼睛和额头上的伤。
乔可一因为家境的原因，小时候没少受欺负。可能人生就是这样吧，此一时彼一时。
小学四年级，乔可一的爸爸在工地搬砖时，替老板挡下了倒塌的砖墙，在医院昏迷了两周才醒，从此右腿落下残疾，走路一瘸一拐。
好在老板很仗义，给了乔家大额的赔偿。还把乔父认作弟弟，带他一起干工程。乔父是个勤奋老实的人，自己也争气，没过多久，也有了积蓄，就给乔母开了一间烟酒店。
乔可一也告别了童年时穷苦的日子，逐渐变成别人口中的有钱人家的孩子。
“朱珠现在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在低谷里吧！你这个笨蛋，怎么能这么想朱珠呢！”乔可一懊恼着转身走向朱珠。
他蹲在朱珠的面前，手足无措地说：“刚才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担心你！”
朱珠冲他笑了笑：“我知道啦！”她想：自己怎么会因为这事生他的气呢！
在乔可一眼里，这个女孩儿，一直都很坚强，不像班里其他女孩子，总是哭哭啼啼叽叽歪歪的。他基本没有见过朱珠哭，想想只有两次吧。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真的很怕朱珠哭，那感觉就像是朱珠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支没有桨，没有帆，没有锚的木船上，他的手脚被捆住，眼看着木船离岸边越来越远，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木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这是出现在乔可一梦里的场景，一个噩梦。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朱珠哭后的夜晚，做的噩梦。
那天早上，乔可一刚坐到座位上，朱珠就对他说：“以后，我没有姥姥了！”
他看到她紧紧抿着嘴，鼻子微微抽动，她使劲瞪着眼睛，像是要把眼泪封在眼框里。就在眼泪打着转要滑出的那一刻，朱珠趴在了课桌上。没有声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桌布浸湿了一片。
晚上，乔可一就做了这个梦。他也不清楚从来不做梦的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只是在惊醒后，想起朱珠那无声的哭泣，他对自己承诺。
以后，不要让朱珠哭，这个女孩儿是他的好同学，好同桌，好朋友。要让她笑呀，她笑起来可真好看，牙齿又白又齐，眼睛弯弯的。
不管她是笑着的，哭着的，醒着的，睡着的，都是我……他还不敢想那个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