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门双王
房玄龄和魏征才参加完献俘仪式回到家里,收到传召又得匆匆赶往宫城。
到了甘露殿,听李世民说李景恒要求辞职后,魏征道:“看来臣之前的判断没错,李景恒绝无谋反之意,他收铁勒诸部为部曲,完全是出于公心。”
李世民有些为难道:“那现在怎么办?答应他吗?可是他刚刚从漠北回来,立下大功,就撤了他的胜州都督,那朝野上下怎么看朕,将来青史怎么看朕?赏罚不分还是鸟尽弓藏?”
房玄龄则道:“陛下,即使今日李景恒自己不提出离开胜州,臣其实也会建议陛下尽快将李景恒调离胜州。正如李景恒所言,他若长期在胜州,必然成为陛下的在喉之鲠,于他,于陛下都不好。”
“那两位爱卿是赞同李景恒辞去胜州都督了?那朕不成了赏罚不分的昏君了!”
魏征同意房玄龄的看法,但又说道:“只是李景恒已经是草原诸部眼中长生天的使者,如今铁勒诸部被安置在胜州,却骤然把李景恒调离胜州,会不会使他们再次离心。”
李世民迟疑道:“要不就把铁勒诸部跟薛延陀人一样,全都打散迁移安置。”
房玄龄号称房谋,笑道:“铁勒诸部和薛延陀人不同,薛延陀是兵临城下而乞降,铁勒诸部是杀死夷男投奔大唐,若也将九姓铁勒打散安置,于情于理都不妥,也不利于以后对西突厥、高句丽的剿抚。所以,臣这里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房爱卿请说。”
房玄龄继续道:“臣建议陛下将李景恒调离胜州,但并没有说让陛下撤去他胜州都督的职务。”
“你是说遥领?”李世民疑问道。
“正是。”
“可是本朝只有大都督才由皇子亲王遥领,长史实际负责庶务。李景恒不是皇子,胜州也不是大都督府,没有这个先例啊。”
房玄龄回道:“如今漠南漠北改土归流,和塞内一样设置州县,可以升胜州都督府为胜州大都督府,节制漠南漠北诸军事。而李景恒立有大功,他本就是宗室出身,陛下何不大方些,封其郡王,然后以郡王身份遥领胜州大都督。当年河间元王就曾经以郡王身份出任过扬州大都督。”
魏征听完也赞道:“不愧是房谋杜断,妙哉,臣也赞同玄龄之策。升胜州为大都督府,节制漠南漠北,再以李景恒遥领胜州大都督,如此一来,李景恒作为草原人心里长生天的使者,名义上成为了漠南漠北草原的最高官员,有助于少数留在草原游牧的小部落归心。而大都督遥领,又是本朝惯例,将李景恒调离胜州,谁也挑不出毛病,确实是两全其美。”
李世民考虑了一会,点头道:“景恒是承范的嫡长子,这次能够平定薛延陀,他的功绩不亚于其父,封他一个郡王并不为过。好,那就依照房爱卿之谋,封景恒为安陆郡王,迁左武卫大将军,遥领胜州大都督。不过胜州长史呢?既然胜州升了大都督府,再让高翼继续担任长史肯定就不合适了。”
房玄龄道:“高翼魏崇皆李景恒心腹旧部,即使胜州不升大都督府,他们也不适合继续留在胜州,可以数高翼筑城教化夷狄有功,魏崇从征薛延陀有功,皆封县侯。这两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将他们一人调往辽东,一人调往陇西,做一任边州刺史,人尽其才。”
“那两位爱卿认为谁适合出任胜州长史?”
房玄龄有些意味深长地答道:“臣心里倒是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李世民好笑道:“你我君臣之间,相知多年,有什么不能说的。”
房玄龄也就不卖关子,回道:“一个是宗正少卿长孙冲,一个是滑州刺史高履行。”
“呃?”李世民登时愣住。长孙冲自不必说,李景恒的死敌,他弟弟长孙温就是间接死在李景恒手里。而滑州刺史高履行是右仆射高士廉的儿子,也就是长孙无忌的表弟。
房玄龄推荐这两个人作为胜州长史的人选,确实是意味深长。有他们在胜州,就不用担心李景恒还能继续和胜州的归化夷狄藕断丝连了。
魏征看了看李世民的表情,知道李世民内心已经接受了房玄龄的建议,只是面子上说不过去,没有立即答应,便说道:“陛下不必顾虑,既然李景恒自愿提出辞去胜州都督,那说明他心思通透,懂得避嫌。因此,肯定能明白陛下任命长孙温或者高履行出任胜州长史其实是对他的爱护。”
李世民当即就顺着梯子往下走,连连点头道:“既然两位爱卿都赞同,那朕就任命高履行担任胜州大都督府长史好了。”如果用长孙冲,其中意味太过明显,还是用高履行比较含蓄点。
诸事商定,第二日,李景恒就在义宁坊的家中收到圣旨,册封其为安陆郡王,左武卫大将军,升胜州都督府为大都督府,留在京师遥领胜州大都督。在崇仁坊的那座李道宗的旧宅,由将作监重新修葺,作为新的安陆王宅。
同时,李景恒也从宣诏的内侍口中得知,他的两个部下,原胜州长史高翼,封龙门县侯,升任平州刺史;胜州司马魏崇,封曲沃县侯,升甘州刺史。一个去东北对抗高句丽,一个去西北防御西突厥,都调离了胜州。新的胜州大都督府长史是长孙无忌的表弟高履行。
李景恒笑笑,李世民的安排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意外的是收获了一个郡王头衔,这么一来江夏王系算是一门双王了。
就是这个安陆王的封号不怎么吉利,上一任安陆王是李建成的儿子,玄武门之变后就死在了李世民的手里。
谁让李景恒原来的封号是云梦县公,而管辖云梦县的州是安州,旧称安陆郡,所以顺理成章地就成安陆郡王了。
李景恒对自己是云梦县公还是安陆郡王并不在意,他连皇帝都不想做,何况一个有名无权的郡王,只是别人称呼他时好听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