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里的那道疤
苏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苏楠看见了自己小时候和爷爷在公园的场景。
“楠楠，前面有唱戏的，我们去那边好不好？”爷爷拉着苏楠的小手撒娇。
“哎呀，爷爷，那边也有，跟楠楠走，你还不相信楠楠吗？”小小的苏楠指着不远处的烧烤摊。
“哈哈哈哈哈哈，楠楠是不是想吃烧烤了？”爷爷笑着拉着苏楠走向烧烤摊。
“爷爷，我想吃香肠。”苏楠艰难的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看着爷爷。
“好好好，来两根香肠。”爷爷笑着跟老板娘说。
“这是你孙女吧？真可爱啊。”老板娘一边拿香肠一边说。
“是啊，可聪明了，刚刚上大班。”爷爷笑嘻嘻的摸摸苏楠的蘑菇头。
苏楠也笑嘻嘻的看着爷爷。
拿了烧烤苏楠就牵着爷爷的手去听唱戏。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带发间～”
草坪上的老人深情的唱着曲子，爷爷在旁边看的入迷，时不时还跟着唱几句。
苏楠吃着香肠疑惑的看着爷爷“爷爷，有这么好听吗？”
爷爷笑着对苏楠说“当然啦。”
场景一变，又来到了爷爷家。
苏楠哭着从柴棚子里跑出来“爷爷爷爷，有牛。”
那个时候家里养了牛，苏楠又怕又喜欢去看，趁牛睡着了去看，没想到牛醒了。
苏楠哭着跑到爷爷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楠楠不怕，到时候给你烧牛肉吃。”爷爷拍着苏楠的肩膀安慰着。
苏楠哭泣的看着爷爷“不要吃牛嘛。”
“好好好，等会让他去耕田。”爷爷拍着苏楠的头。
苏楠点点头跑进了屋里不敢看牛。
场景又一变，来到了苏楠十岁生日那天，那天是苏楠第一次化妆，尽心去准备一件事情。
因为邀请的朋友一个都没有来，准备了一堆的礼物只能送给自己。苏楠那天伤心极了，坐在楼梯上难过。
爷爷走过来蹲下来摸摸苏楠的头“楠楠别难过啦，爷爷就是你的朋友呀。”
苏楠抬头看着爷爷泪眼朦胧的。
“今天的楠楠可漂亮了，不哭噢，哭就不好看了。”爷爷小心翼翼的擦掉苏楠的眼泪。
苏楠停止哭泣，是啊，哭了就不会好看了。
苏楠站起身牵着爷爷的手“好的，那我们去吃饭吧。”
场景一变，又来到了爷爷的家里，是过年的时候。
爷爷悄悄把苏楠拉进房间。
“不要讲噢，爷爷就给你一个人的哈。”爷爷突然塞给苏楠一个大红包。
苏楠也毫不客气赶紧把红包塞进口袋里。
“也不要跟你爸爸妈妈讲啊，自己留着慢慢花，省点哈。”爷爷摸摸苏楠的头“我的乖宝。”
苏楠认真的点点头“好的爷爷。”
等爷爷走后苏楠拿出来数钱“一百～两百～三百～四百～五百～六百～哇～”
苏楠悄咪咪的藏起来。
这笔钱她用了好久，都拿来买辣条那些东西了。
这是她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一。
画面又一转，来到了几年前。
这个时候的爷爷已经得了老年痴呆，已经严重到不认识还大小便经常失禁的状态。
而苏楠也已经长大了渐渐跟爷爷少了联系。
那天爷爷从老家来到自己家，到楼下突然就犯病了。
一直嚷嚷着要去见儿子，在等儿子，哪也不去。
苏楠还是好不容易劝了爷爷让他来自己家坐着。
一路上还一直在说，啊姑娘你人真好，下次一定要去我家里玩，我儿子也住在这里啊，我们真有缘分。
苏楠不禁有些感慨，距离爷爷的离开，已经两年了……
记得那天之后苏楠还写了关于这次的日记，写了什么来着……
画面一转，还真显现出那天写日记的场景。
这？想什么来什么，就好像有人在操控一样。
苏楠凑上前去看。
有点难过，昨天回家到楼下的时候，看见爷爷站在楼梯口。我便让他上去，他不。刚开始没多想。只是以为爷爷想等爸爸回来一起上去，便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让爷爷和我一起上去。可他还是一个人，说去说去，说什么儿子让他在这里等他，他想回家，可他不记得家在哪里了。我跟他说，没事的，我记得我带你回家。他就跟我走了，路上一直念着要回家，到家了以后，他坐在沙发上，竟然让我坐，不要客气，让我下次一定要去他家里玩，还说麻烦我了，送他回家，他竟然不记得我了，这就是老年痴呆吗？这就是老了的代价吗？从前雷厉风行、身体硬朗的爷爷，此刻显得那么渺小无助，甚至有些凄凉，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孝顺，很少去看爷爷，去了也是找邻居哥哥玩，也不怎么关心他，还经常说不喜欢爷爷，是我太不孝顺了吧。但我又感觉他们很过分，明明是自己的爸爸，却把照顾自己爸爸的责任推来推去，一天到晚只知道钱，为了这个父子兄弟之间竟然大打出手。他们明明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不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吗？世界上最好最有依靠的不是亲人吗？家不是一个港湾吗？固然爷爷有错，可他是父亲啊，养育了他们将近50年，就因为老年痴呆，就这样子吗？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人性的险恶，我永远都不想与那帮人有接触。我希望爷爷可以多活一点。他的老年痴呆可以治好。重新变成那个雷厉风行，身体硬朗。乐呵呵的爷爷。
2019.1.14
苏楠看的沉默了，谁又能想到仅仅几个月以后，住在养老院的爷爷就因为想回家，找不到路了摔死在公安局的门口，在寒风中，在元旦的那天。
“没事吧？”
苏楠缓过神来，原来是大侠。
看看四周，坐着写日记的小苏楠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家。
“这是？”苏楠疑惑的问。
“你不是一直很想念……”大侠开口道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苏楠苦笑了一下。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大侠看着苏楠。
“可终究不过是假的……谢谢你大侠。”苏楠对大侠想了想。
“苏楠，人要往前看。”大侠对着苏楠笑了笑便消失了。
苏楠没缓过来“唉……你……”
突然场景又开始转变起来，苏楠站在原地看着。
一起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放着，跟爷爷放烟花……给爷爷煮饭……被爷爷骂哭了……爷爷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大半夜爷爷睡不着给自己整理东西……偷偷塞给自己好吃的……从老家走了一整天的路来看自己……去世的前几天因为跟朋友出去玩就没有去看爷爷……
如果去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苏楠总是这么想……
一幕幕的在苏楠眼前快速的放着……
“爷爷……”苏楠想伸出手去触摸。
但一切就好像碎了一般，画面向四处散开，啪嗒一声，彻底碎了……
“不……”苏楠哭着摇摇头。
终究消失了……
苏楠伸出手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睁开眼，就是看见医院的天花板了。
苏楠转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妈妈，抹掉了眼睛里的泪水，多久了……
好像慢慢的……苏楠已经忘记了爷爷的声音，甚至连脸都渐渐模糊起来，苏楠拼命拼命的想，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办……好像在遗忘……
苏楠坐起身拍拍脑子……
爷爷啊，你现在又在哪呢，好想你……
苏楠往窗外望去，雾蒙蒙的天空就好像做下决定的那天……
始终是苏楠心底的一道疤……
爷爷呀，自从你离开以后，孙女越来越不好了……
苏楠抹掉啪嗒啪嗒掉下来的眼泪……
爷爷啊，我可能要来陪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