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黑妹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3章 我与小黑妹之誓言

2020年,我逃过了疫情,却在年终生了一场大病,让我没能逃脱住进医院的厄运。还因此查出患了严重的心脏病。这对一个喜欢流浪,喜欢旅行的我来说,简直不亚于死刑。平时就说话颠三倒四的我,说起自己的病没有一个人相信,大部分人的反应是:“你还会生病?”

可我就是病了,先是心脏病引发中风,左侧偏瘫,接下来,我还必须接受心脏手术延续生命。

人在经历大难时会看清许多东西。小黑妹是我在路上认识的一位人美心善的驴友,加个微信,后来又结伴走过几段。躺病床上的日子特别无聊,好在小黑妹每天微信陪我聊天。这天,“我说小黑妹,你这么爱喝酒,是不是儿时某次喝醉酒倒大路上被你现在的父母捡回去的?”

小黑妹回复:“你是不是后悔没捡到我?”

我回:“确实有些,我家一直就差个妹妹。”

小黑妹:“那现在给你个认我做妹妹的机会。”

就一个弟弟的我,从小到大就想有个妹妹,能有机会认一个如小黑妹这般优秀的妹妹,那真是求之不得。

听小黑妹这么一说,我立即顺杆上,回复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疯子“李群,今日与“小黑妹”王凤梅,结拜为异姓姐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此生都不能去流浪。“

对于两个梦想着时时都能走在路上的人来说,一生都不能去流浪,这无异就是毒誓。

换一般人,你都生这么重的病了,我还跟你发过毛的誓啊!可小黑妹不仅马上接了我这结拜的梗,更说还缺个仪式,要找机会补上。

这不,年后,小黑妹飞到了我生活的城市,见而那晚,我们在酒店19楼的落地窗前,郑重的举杯补上了我们结拜仪式

后来小黑妹又多次飞到我生活的城市,陪伴病痛中的我。我让我觉得生病也没那么坏。

我的康复医生一再警告我,让我尽快去做心脏手术,不然病情随时可能恶化。

这毕竟是开胸手术,一向胆大的我还是忍不住胆怯。但我知道,这一刀我躲不过,迟早要受。2021年五月,生活的城市每天都是雨,于是我决定回到家乡去做手术。我把回家的消息告诉了小黑妹。

小黑妹说自己这几天有事在山东,不能到机场接我,让我迟几天回去。

小黑妹是企业高管,我知道她总有忙不完的事,我说:“我飞重庆,你不用管我,忙你自己的事就好,只是在我手术前我们能见一面就行。

但小黑妹对于不能为我接机一事始终无法释怀,想着行动不太方便的我独自在机场奔忙,而她到我生活的城市时,几次我都是从医院逃出去接机。小黑妹不停的给我发信息,我却忙着去取行李,就这,我的行李也还是被机场人员当无人认领行李收走了,好在及时拿了回来。

小黑妹为此又是一顿自责。我说:“傻妹子,就算你来接机,你也只能在出口等,还能到停机坪把我背出去

小黑妹忙完回到成都已是大半个月后的事了。我也要住进医院进行术前的最后准备。

小黑妹说要来看我,可疫情期间,每一位患者只能有一位陪护人员,其他人一律进不了医院。

我只能告诉小黑妹:“你别来了,来了我们最多也就是在住院部楼下见一面。

想着还要让受病痛折磨的我下楼见面,小黑妹暂时打消了来看我的决定,但一再告诫我:“手术日期定下来了马上给我说。”

周日晚上,睡到半夜的我突然被叫醒,我的主治医生拿着一张检查单对我说:“明早你就去检查科预约钟主任的号,让钟主任亲自给你做次心脏检查,我立即有种强烈的预感,我的手术会很快进行。

虽然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检查科,但钟主任的号还是预约到了隔天的九点半。回到主院部,我的主治医生不认可,立即联系了他的科室主任。没一会,主治医生到病房告诉我:“李主任已跟钟主任说好,你下午两点半直接去2室检查,结果出来了马上给我。你的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第一台,尽快通知你的家属来签字。

住进医院的第三天,我的手术就被确定了下来。我赶紧通知了家人。但要不要告诉小黑妹呢?这让我为难了,一方面我想在手术前见她一面。我这毕竟是心脏手术,稍发生点意外,手术室我就进得去出不来。术前的一面说不定就是我们今生的最后一面。可另一方面,小黑妹有自己的事要忙,她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她也有男朋友要陪,我凭什么自私的只为自己想。

思想挣扎了半天,还是给小黑妹发了条信息。

“我的手术定在了明天。“

小黑妹:“那我下午去内江。“

“不,你别来,前两天你来了我还能下楼去见你,明早一早我就要开始准备手术,护工可能老早就会来接我去手术室,而你是肯定上不了楼的。

小黑妹:“手术时也不让亲友在外面等吗?

我其实是有办法可以让小黑妹上楼的,但我真不想耽误她的时间。:“别说做手术,人家人死了,都只能把人推楼下去让亲友见。更何况我还活着。“

看来我不仅疯,还傻,虽然我一直对此不承认。我既然不打算让小黑妹来看我,我就不应该告诉她才对,我这一说,自己啥事没有了,却把所有的压力都给了她。

小黑妹懊恼自己没早些天来看我,

我说:“我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没事的,一会我把手机给二嫂,她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手术的进展。”

小黑妹:“我信你个鬼,你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心脏手术能是小手术?是你傻还是我傻?

我:“护工来接我去手术室了,不跟你聊了,我现在把手机给二嫂。“

留下这句话,我随护工来到了三楼手术室,说不怕是假的,但箭已在弦,和一群等待手术的人在等候室休息了一会。早上八点左右,一位护士来将我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陈设和电视剧里的镜头差不多。

几位医生和护士在进行术前准备,首先向我走来的是麻醉师,她昨天下午向我说明了手术麻醉可能存在的风险。紧接着她再次向我确认体重。51KG,但是在入院前称的,我回答。

一旁的护士说:“外面有称,我推你出去重新称一下吧。

称完体重后,我被扶上了手术床。还是麻醉师先上场。

麻醉师说:“我现在要给你做静脉穿刺,扎根留置针手术时用,这个是在麻醉前做,会有一些痛,你忍一忍。”

我想:“我都躺这里了,有什么招数你们就使吧,但当针刺入颈静脉时,我的整只右手都一阵痛麻,我现在就这只右手活动,可不能扎坏了,我赶紧叫了一声。

麻醉师又是一阵折腾,但麻痛减轻了。

距离内江一百多公里外的成都。小黑妹已睡醒,可还一直赖在床上,但越躺越心慌,总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才好。

我不能去陪姐手术,那我就在家为她祈祷吧!。

说干就干,起床,自己手工做蜡烛,技术还是不够娴熟,要不是一旁的男朋友眼疾手快,厨房就给点了。

这让小黑妹更感不安,赶紧点燃蜡烛,开始祈祷

“我王凤梅潜心祈祷,求佛、神,佑我姐,让她手术平安。

从不觉得一天的时间会如此漫长,下午三点多,收到二嫂的信息,姐刚出手术室转监护室了,现在人还没醒,没法联系。

小黑妹觉得这是这段时间来听到的最好消息,姐现在虽然还没醒,但至少已成功闯过第一关。

小黑妹还是觉得不安,有些六神无主,她觉得自己还应该再做点什么。

“我去为姐求一件吉祥物吧,她最近太倒霉了。”

路过一家金店,给姐买条项链吧。

可金饰虽然贵重,但它能保姐平安吗?

“辛强,我们开车去庙里吧?”小黑妹对跟在后面胆心了一天的男友说道。

“现在就去?这大晚上的,山路又不好走。”辛强战战兢兢的提出自己的观点。

小黑妹:“姐到现在还没醒来,我们去庙里点一柱高香,顺便请高僧把链子开光一下。

小黑妹肩颈痛的整个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感觉痛不欲生,这车平时在城市里开着觉着它个头还行,可在这大山深处,只有车灯微弱的光相伴。

信念是指引,几个月前才发誓说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姐现在面对生列险关,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就剩这点事可做了,可不能放弃。

小黑妹伸了伸手,缓减了一下疼痛,继续向着山顶的庙前进

终于赶在凌晨一点前进了庙门。顾不得疲惫,小黑妹进了庙,虔诚的跪在了佛前。这一刻小黑妹已泣不成声,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宽厚仁慈的佛祖,我求你保佑我姐手术平安,快快醒来,余生我给您当牛做马了。

时间指向了凌晨一点。佛前跪了一个多小时,小黑妹的眼泪没断过,加上过去的一天,她觉得自己把未来的泪都流光了。

小黑妹的泪有没有感动佛不好说,但庙里的高僧是真被感动了,给链子开光这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生死边沿

整个胸外科,除了微创,就没有小手术,不是心脏开胸就是肺部开胸,因此转入胸外科监护病房的病人,医生护士都会特别关注。周晓雨来到9号病床前,这个病人刚做完开胸手术,虽然心脏手术病人会醒的晚一些,但每多一分钟,对病人就多一分危险。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过去将她唤醒。不管这是否管用,可她刚俯下身,组织好的台词还没出口,病人却瞪着双眼望着她。

周晓雨吓了一大跳,立即直起身说道:“李群,你的手术已完成,现在在胸外科监护病房。”

我想说话,但却无法发声,只能点点头。我心想:“完了,手术前麻醉师所说的风险发生在我身上了,麻醉让我神经受损,我失去语言功能了,我不由悲从中来。

护士忙着走来走去的为病人输液,护士间不停的对话,某某人血浆多少,红血又多少。我听到给自己输的都是血,很快,一位护士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我的两只腿上都长满了疹子,显然我这是药物过敏了。

主治医生来了,初步判断是血浆过敏,让把血浆先停掉。

一旁的护士说:“你现在嘴里插着氧气管,可能很不舒服,你的手术大,要到早上八点才能拔管,六点我会给你停机,观察两小时没异常就能拔管了。

听护士这么一说,我咽了一下口水,咽喉一阵痛,一条拇指粗的管子从嘴里直插到咽喉,

听邻床的病人在叫护士给递水,此时我觉得自己也特别想喝水但我只能痛苦咽口水,却发现口水都干没了我已近三十个小时没喝水。我用牙上下咬着管子响,护士过来:“你是不是想喝水?”

我忙点头。

可护士说:“你现在插着管,还不能喝水,就算拔了管也不能多喝水。现在12:30了,这么大手术你都挺过来了,就再忍忍吧。”

护士都这样说了,我不死心也没招,左手动不了,右手用束缚绳绑着,绑太久,挪动一下整个胳膊一阵酸痛。

等待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对我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邻床又要喝水了,护士过来关了我的呼吸机:“现在一点了,我先关机,再观察两小时就可以拔管了,你现在保持深呼吸。我给你吸一下痰。

说完将一条小塑料管从氧气管里伸进了我的喉咙,有没有吸出痰我不知道,但喉咙里这一阵搅动,让我一阵恶心,护士去照看其他病人了,我嗓子一阵抽,感觉心脏都要被抽出来了,唾液顺着氧气管往上冒,瞬间将整个赖以呼吸的喉道堵住了,顾不得伤口痛,我努力想将右手从束缚绳中挣脱出来,可挣扎半天也是徒劳,而在没氧气的情况下,留给我活命的时间已不多了。可就在我决定放弃时,一个声音告诉我。你的命不止属于你自己,你的朋友为你在佛前跪着哭了半宿了,你白发的父母此时为你还辗转难眠,你弟弟凭一已之力支撑着整个家,在你生病时还要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替你跑,你弟媳不辞辛劳的照顾你,他们从没想过放弃你,你却遇到一点挫折就想放弃。

那一刻,也不知那来的力量,犹如神助般。我把还活动的右腿高高举起,然后猛砸在病床上,如此反复多次,弄出动静来,将护士成功的引了过来。

护士看我嘴里冒着泡,以为我是被痰咽住了。赶紧用管子给我把唾液吸掉。能呼吸了,我算是重新活过来了。

氧气管上有一截短管,用来压在舌头上,有了这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我对嘴里的管子更是痛恨至深,用舌头顶着压舌短管,不停的左右晃动头,想把管子从嘴里弄出来。护士看出了我的目的:“你别顶管子了,就算你顶出来我还得重新给你插回去,那时你会更难受。

我完全不听,用牙死死咬住管子,不让她把管再插回去。护士很无奈,不给我拔管又怕像刚才一样窒息,拔管吧,又还没到医生交待的时间,如果拔管后有什么意外,责任就是她的。

人命关天的责可不好负。恰在此时,由于刚才的窒息,我的心率突然上升到150以上,护士长来了,

医生让马上给我推肾上腺素,让我心跳平稳下来,护士长联系我的主治医生询问拔管一事,并说了我的心率异常情况。

一会儿,护士走了回来:“真是败给你了,你的医生同意现在给你拔管。你深呼吸,我现在给你拔管。

管子被拔出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人都好了。护士让我咳痰,我却说:“我想喝水。”

这次护士没让步:“氧气管在你的喉管里插了十几二十个小时,你现在喝水很容易呛,等过一个小时才能喝水。

几百里外,小黑妹哭累了,也哭够了,在佛前竟然睡着了,她梦到姐醒了,她诚心的谢了谢佛,她现在只想去见姐,只有亲眼见到姐平安,她才能安心。

回到成都,小黑妹已累的虚脱,加上肩劲痛,她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管子拔了,但水还没喝上,我不甘心,可又自己动不了,好容易等到了护士交班,一位刚接班的护士路过床边,我赶紧提出自己的诉求:“我要喝水。“

新来的护士不知我什么时候拔的管,很爽快的给我倒了杯水,但让我喝了一小口就拿开了。

一位护工大姐来了,我再次向大姐提出喝水的要求。

邻床的对我这么就喝到了水似乎有些不满的说道:“护士让你少喝水,”

这种连喝水都要被限止的事太难为我了,于是在叫护士递过几次水后,我提议:“你们也忙,还要来给我递水,要不你把水放窗台上,把我的床挪点过去,这样我要喝水时就可以自己拿了。

我本只是说说,没想到护士却同意了我的这个提议,这样我就可以随意喝水了。

但在一壶水被我很快喝光后,护士过来说道:“你要控制喝水的量,不是我们不让你喝,而是你喝太多水如果不能及时排出,就可能造成心衰。

原本的早餐时间被推迟到了10点以后,我要求早餐一定要有牛奶。护士联系了陪护我的弟媳,早餐很快被送来了,可护工说暂时没时间给我喂饭,要等等给我吃。

我已连续四十几个小时未进食,现在让我看着却不能吃。这怎么可能呢,我于是说:“我不用喂,请帮我放小桌板上,我自己吃。

于是,在四十几小时未进食后,我吃下了整碗稀饭。而我要求的牛奶护士却不让喝,说我现在肠胃功能弱,牛奶喝下去容易胀气。

我可不管这个,趁护士不注意,我把放窗台上的牛奶喝完了。

小黑妹从沙发上醒来已是夕阳西下时分,拿起手机给姐发了条信息,“姐,你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明知等不到回复,但还是想收到哪怕只是一个敷衍的“嗯”字,但她看到的是“对方正在输入。”

只是她收到和回复是:“姐已经醒了,但还在监护病房,里面不让送手机,要等她转普通病房了才能跟你聊天。

监护病房里,刚输一瓶消炎药的我又过敏了,手上、脚上都长满疹子,而且特别痒,左手不能动的我在右手痒时,只能请护士帮我抓。接下来就是叫来医生各种排查,看到底是什么药物引发的过敏。可查来查去,也只是给了个可能的结论,停了一种药,但把昨晚停的血浆又重新用上了。

抢救

接下来在我身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右手在输血,而左手上却装了个用来抽血的开关,

邻床是微创手术,天亮后就被转去了普通病房,但很快又从手术室转来了一位和我做同样手术的患者

每次护士经过他病床边,都会问道:“陈达明,你醒了吗?醒了应一声。

但大半天过去了,这位叫“陈达明”的病友并没给护士任何回应。

下午,护士们都下班了,刚接班的两位护士过来查了一下我的情况,又转身去看陈达明,一位护士突然叫道:“他的血压下降得好快,到3了。于是赶紧放下手里的盘子,开始给陈达明做胸外按压。

另一位护士则冲回护士台,联系当班医生。很快,几辆抢救用推车率先到达,医生护士将陈达明围住了。医生发出一个个指令:“推肾上腺素,什么什么药叫了一大堆,护士则忙着执行医生的指令。

虽然抢救的不是我,但我真的感觉到了痛。刚做完开胸手术,就进行胸外按压,这得多痛啊,但这还不够,陈达明出现了室颤,除颤仪被充满了电,接触到人的皮肤时发出一道火光来。

可就这,陈达明的生命体征也没平稳,胸外按压一停,他的心电图就成了一条线。

我坐在病床上,目睹了整个两轮对陈达明的抢救过程。

很快,陈达明被推走了,虽然我不认识他,但第一次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心里还是免不了悲伤。

一位护士过来扶我躺下时问道:“你是不是吓到了。”

我说:“我以为手术后都和我一样会醒,看到他,我觉得自己是比较幸运。

护士笑答:“你是比较特殊,别的心脏手术患者一般两三个小时才醒,你到监护病房十几分钟就醒了,别的手术病人到监护病房时都带着大堆的药,而你却没什么药带到病房,说明你的手术过程也很顺利。

我笑言:“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命好,出门遇好人,生病遇上了好医生,医生的医术高明,我这个患者也就幸运。

和我同时间转入监护室的病人都转去普通病房了,而我还不知几时能离开,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戴眼镜的我连门边的电子钟也看不见,只能每天望着天花板,根据护士的交接班来判断时间。

邻床又来了一个手术患者,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昨天被推走的陈达明。再过去一张床同时来了位女性心脏手术患者。

陈达明昨天被推去了楼下ICU,在下过两次病危通知后,通过肾透析,陈达明捡回一条命,在中午12点才醒来。

这个陈达命已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的人了,可他的劫还没历完。

邻床那位女患者三个小时了还没醒来,她的主治医生来了,一边让护士给注射药,一边两位医生围着叫,没一会,还真给叫醒了。

可陈达明呢?护士过来说一会给他拔管,呼吸机停了,可在除痰时,他的心率突然飙到了180,管不能拔了,医生让把呼吸机重新开起来。半夜,护士又给他停了呼吸机,准备拔管,可护士刚一转背,陈达明的喉咙里发出异响,双脚乱瞪。我侧头看了一眼,是被呛到了。我赶紧扯开嗓子叫护士:“陈达明呛到了,他现在很难受。

护士过来给他又排了一次痰,可排痰后心跳就加快。没办法又给他把呼吸机开起来。

早上,医生来一看,氧气管暂时不能拔,可人不能长时间不进食,没办法,医生只能给他再插食管。

两条管子从鼻孔里插进去,然后用注射器将营养液从食管注入食道。我想这食物肯定不好吃,这种进食方式也不会舒服。

终于,我的主治医生通知我今天可以转普通病房,早上,护士来替我把能拔的管都拔了,该交待的注意事项给说了一遍。

终于离开了监护病房,外面的阳光、空气都正好。当然,第一件事就是拿回手机,微信里有许多未回复的信息,还有好多的未接电话,但都是来自小黑妹。

我在群里回复了一条信息:“我没事了,我刚转普通病房了。”

很快小黑妹的视频发了过来,经历生死我也正想她。

视频接通,小黑妹一边说,一边哭,弄的我好一阵心酸。

我说:“你个傻妹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

小黑妹却回道:“一想到你独自面对这么大一个手术,我就想哭。”

我说:“就算你来了,我的病痛也只能我独自面对啊,你还能到手术室替我痛?”

小黑妹:“那你现在伤口疼吗?”

我回:“从始到终我就没有疼过,昨天麻醉医生说是手术后给我带了镇痛泵,但昨天镇痛泵已没药撤走,昨晚我还是没觉得伤口痛,我想是不会有事了。

小黑妹:“听说麻醉会伤到脑子,你不会是傻了不知道疼了吧?

我:“放心麻醉可能会让我脑子受损,但肯定没到傻的程度。

小黑妹并没因为我的话而停止哭。只得开断连线。

接下来是端午节了,我想出院回家过节是不可能的了,小黑妹说反正来了也上不了住院部的楼,索性先回家过节,然后来看我。

我让她回家多待几天,别来看我了,可她不听。

端午节一过,我身上剩下的导管、脖子上和手上的留置针都全拔了,医生开始安排我去做检查,我知道,只要检查不出问题,接下来我就可以出院了。CT没什么问题。彩超检查却说我心跳过快,间隔又动的太慢,心包还有积液。

教授看了我的检查结果,说必要是启动装在我身上的临时起搏器就行,第二天,彩超室又通知我重查,说昨天的结果可能判断有误。

重新彩超检查和昨天的结果差不多,只是心率齐一些了。

留在医院,我除了每天伤口换药就再没别的事,连液都不用输了。医生通知我第二天出院,回家休养,反正就我这全部胸骨都切断了的手术,伤没有一年半年的长不好。

我告诉小黑妹我明天出院了,原本只是想告诉她,让她真不用担心我了,我现在真没事了,可她一听我要出院就非要来看我。

出院前我去看了看陈达明,他昨天才转入普通病房。

我去看他时他正在做雾化,他老婆说,他昨天在普通病房刚经历过一轮抢救,除了氧气管已拔掉,全身还插满管子。我让告诉他,我要出院了,他好好养病,也很快就可以出院。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认得我,我只说:“在手术前,我在你右手边的床位,手术后在监护病房,我还在你右手边的床位。你经历了别人没经历的痛苦。未来,你会康复的更好。

戴着雾化器的他笑笑。

办出院手续是一件相当繁琐的事,门诊、住院、楼上楼下来回的跑。好在有弟媳去帮我办这些事,到中午十一点才算办好,我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医院,因为小黑妹已到了。

时隔几个月的再见,没有见面的拥抱,但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我的手术会如此顺利,和医生的技术有关,也和小黑妹的祈祷少不了关系。感谢命中有她。

短暂相聚,她下午还得回成都去,因为她第二天与人约了要谈很重要的事。可是中午她靠我身边休息时,我却没去关注她会不会冷,回去当晚她就发烧,第二天本与人约好要谈的事,也因为生病而取消了,。就这,躺着起不了床的她还给我京东到家买了一堆的骨头,让我补身体。

我的小黑妹,为了那句结拜时的誓言,对我不离不弃,可我呢,却一点不知道照顾她,还总惹她伤心。

我想去成都看她,可我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的状态,去了除了拖累她不会对她的病有任何好处。

我与小黑妹的故事暂告一段落,不会就这么完,我就她这么一个妹妹。

妹,原谅姐任性惹你伤心,原谅姐就半天也没照顾好你,让你生病回去。

全书完,更多原著好书尽在QQ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