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足为外人道
郑无谓和祝建华见到谢长伟时,颇觉意外。他们是抱着想要有所收获的心态来的,可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个孩子。
谢长伟只有20出头的样子,一张瘦削的方脸上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笑起来很好看。
鼻子挺拔周直,嘴唇鲜艳润泽,是个标准意义上的美少年。
他穿着司机的制服,领子扣得严严实实的,裤子笔直挺拔,脚上的皮鞋也擦得锃亮。
听郑无谓和祝建华说明了身份,他的神色顿时有点慌乱。
他把观光车停在路边,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小饮食亭子:“我们过去说?”
郑无谓和祝建华跟随他走到亭子里,这是一个自助售卖亭,谢长伟扫码买了一罐可乐,打开了才想起来:“你们要不要?”
郑无谓和祝建华都摇头。谢长伟坐在亭子前的长椅上,自顾自地喝着可乐,也不看旁边的两个人,就好像根本没这回事似的。
祝建华咳了一声道:“嗯,你是什么时候到洪澜湖度假村的?”
谢长伟回答:“度假村开业我就来了。”
“一直开观光车吗?”
“不是,刚来的时候是在后勤部工作。”
“具体是干什么的呢?”
“勤杂工。”
“哦,你的学历是?”
“我是从乡下来的,只读了小学就辍学了。”
“哦,那你后来怎么去开观光车了呢?”
“……是闻经理安排的。”
“你跟闻经理关系很好,是好朋友?”
“嗯。”
这种挤牙膏似的问答很累人,但祝建华好像乐此不疲。
他接着问:“你和闻经理差距有点大呢,他是研究生毕业,你才小学毕业,你们俩是好朋友,平时在一起都聊什么呀?”
谢长伟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们聊我们的。”
那意思很明确了,不想告诉你,你也别问,问也问不出来。
祝建华毫不气馁:“你们的是些什么呢?总有些话题吧?”
谢长伟喝了一口可乐,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了你也不懂。”
郑无谓盯着他:“说来听听,我们试着理解。”
谢长伟想了想,似乎决心让他们理解点什么:“我们打游戏。”
闻天宏的手机里确实下载了不少游戏,比如王者荣耀、多塔之类的。
祝建华紧追不舍:“游戏在网上打就可以了,你们私下里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
谢长伟的眼睛翻起来,即使这样,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还是很招人喜爱。他冷淡地说:“我非得告诉你们吗?”
郑无谓笑了:“你最好是告诉我们。要不我换个问题吧,你知道闻天宏是怎么死的吗?”
谢长伟的脸上的肌肉紧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们度假村的员工都是怎么说的?”
“自杀。”谢长伟的声音低得不易听见。
“那你觉得呢?”
“他不会自杀。”谢长伟抬起头了,清秀的脸上是倔犟和不甘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郑无谓惊奇道:“哦,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自杀呢?”
谢长伟语塞了一下,嘴硬地说:“我反正就是知道。”
郑无谓帅气的脸上温和的笑容很真诚:“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其实,我们也怀疑闻天宏不是自杀,可我们没有证据,如果你有,肯定应该告诉我们呀,我们才好判断闻天宏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跟闻天宏是好朋友,肯定也不希望他死得稀里糊涂的吧?还有,闻天宏的车上有你的指纹,闻天宏临死前的两天跟你通话时间最长,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跟闻天宏之死有密切关系。
所以,请你配合我们调查,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
谢长伟沉思了好半天,苍白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关于指纹什么的证据,好像也并没有吓住他。
最后,他咬住了嘴唇:“那我告诉你们吧。但我有个条件。”
看到郑无谓和祝建华郑重地点头,谢长伟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这红晕让他的脸显得更美,但也有点奇特的病态。
他说:“我说的事,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人。”
郑无谓心里已经多少有点眉目了,他会意地和祝建华交换了一个眼色:“好,我保证。还有他,也保证,我们不告诉任何人。”
谢长伟开始讲述——
谢长伟老家在省城南部的山区,地广人稀,荒凉贫瘠。他5岁时父母就到南方打工,把他留给了年迈的外婆。
外婆自顾不暇,每天只能管他三餐饭,有时候还吃不饱。他读书也不太有天分,小学毕业就辍学了。
一来家里穷读不起,二来他也不想再读了。于是,刚满12岁的他就到乡里的一个豆制品厂工作。这个厂的厂长是个壮汉,对他颇为照顾,总是安排一些轻活干净活给他。
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还会多给他十块二十块的。他很是感激。一天晚上,厂长把他叫到自己的宿舍,说是请他喝酒。
厂长是有老婆的,不过老婆和孩子住在另一个地方,厂长自己常住在厂里的宿舍里。
谢长伟受宠若惊,高兴地去了。厂长弄了很多菜,不停地给他夹菜,劝他多喝。
他还是个孩子,根本不胜酒力,很快就醉了……
过了几天,谢长伟的身体渐渐恢复,他趁厂长不注意的时候,偷了他的800元钱,赤脚跑了很远的山路,坐上了火车。
他随着火车漫无目的地走,最后阴差阳错到了汉东市。他在汉东市打着零工,勉强糊口度日。
祝建华问:“你为什么不回家去找父母?”
谢长伟低头不语。
郑无谓柔声道:“你发现了自己的取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