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善若水
汤若远一身笔直西装，肃立在门口，温和中却透着淡漠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在汤若庭身上，眉头微微一皱，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跟我出来！”他沉稳优雅的样子与汤若庭形成强大反差，倒是能从他身上看到汤正元年轻时候的影子。
“哥……我还有事儿。”汤若庭平时是不会忤逆他哥的，毕竟他的经济来源都来自他哥，但他现在真怕自己走出这里，这个沉香就会落入虎口。
一旁的关泉生仿佛看了一场好戏，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他笃定汤若远是不会让他弟弟插手这种事情的，这种没有半点好处还要得罪人的事儿，他汤若远什么时候会做亏本的买卖？
汤若远：“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说完他就一个转身出了门，汤若庭叹着气，甚至不敢再多看那个沉香一眼，便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到了门外，依旧是灯红酒绿、高歌艳舞，不少人投来挑逗的目光，汤若远一个优雅转身：“我是怎么告诫你的？忘了？”
汤若庭抓了抓头发：“我记得，我知道。”
汤若远：“知道就好，家里出了点事情，你跟我回去一趟。”
汤若庭：“哪个家？什么事情轮得到我......”
汤若远没有回答他，冷冽的眼神就让他闭了嘴。
汤若远：“走吧。”
两人正备离开，一个身影迅速冲出来，撞在汤若远身上，是刚才那个舞娘沉香。
她带着渴求的目光看着汤若远：“救救我！他们要带我走！”
汤若远神情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第一眼只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便忍不住看了第二眼，只是这一眼，便在心中再也无法忘却。
他迅速与她拉开距离：“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我弟可是刚刚那泼人里一起的。”
沉香抬眸，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如幽泉般的眼睛半含着泪：“我觉得你是好人。”
“这种地方你来了就知道要面对什么！”关泉生从里面追出来，前脚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训斥手下连人也看不住，这一见汤若远，便一脸痞气地悠哉起来，他笃定汤若远不会管这个闲事，汤若庭就算想跟他争一争，也没这个能力，他已经胜券在握。
汤若庭看着汤若远欲言又止。
“我是为了给我爸治病才来的，我只是兼职舞娘，不做别的勾当。”沉香据理力争，好像这帮人能听懂道理似的。
这话从关泉生耳朵过了一遍，完全被忽视，他只是看向汤若远：“汤总，您身边佳丽无数，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和我争一个……”他指了指沉香，呜咽半天说出来一句：“小丫头吧！”见汤若远没有回答，他就上手了：“人，我就带走了……”
可汤若远却抓着沉香的手臂往自己面前一拉。
关泉生眼神一凝：“您这是什么意思？”
汤若远微笑着盯着他：“这个丫头我今天看上了，如果小关总想要，我过几天看看心情。”
汤若庭心中大快，长久以来的憋屈都得到了释放，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他带着一脸错愣的沉香慢慢远去，独留火大的关泉生原地置气，他能怎么办，自己的大哥也完全不是汤若远的对手，他根本不敢自讨苦吃，早知道不该出言刺激了。
汤若远开车载沉香，汤若庭自己有车也吵着要坐他的车被狠狠拒绝后，不情不愿地开自己的车疾驰而去。
车上，沉香的目光一直瞥向车外划过的一道道城市掠影形成的光线。
汤若远率先开口：“沉香小姐家在哪里？我送你。”
沉香：“能不能先找个服装店，我把衣服换了。”
汤若远从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好。”
到了商场，沉香连连摇头：“这里太贵了，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汤若远：“难道沉香小姐想继续占用我宝贵的时间？”
沉香：“不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跳的这场舞挣来的几千块，我还得赶回医院补缴住院费。”
汤若远一愣，温柔看向她：“没事，你去挑吧，我送给你。”
沉香听了皱了皱眉，随即笑着应声：“行！”
汤若远突然怔住，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她挑了一件最便宜的打折黑色针织长裙，毫无亮点的衣服，却在穿上身的那刻好像赋予了灵气，一名顾客紧盯着她身上的裙子，跑过去找着售货员说自己也想要。
她慢慢在汤若远的注视下走了过来：“很好看，谢谢！”
汤若远自然地收回目光：“走吧。”
到了医院，汤若远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沉香疑惑地看了看他。
汤若远：“既然来了，我就去看看伯父吧。”
没想到的沉香先是一愣，随即不自然地点头说好，她先是跑去窗口缴费，几千块钱存进去，可能也就只能坚持几天，随后带着他进了病房。
病床上是一张虚弱得不成样子的脸，干枯如树皮，眼窝深陷，沉香一进去，他就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坐起来。
“爸，你别乱动，你感觉怎么样了？”沉香赶紧坐到病床边。
“爸没事，这个病，咱们不治了行吗？你还年轻，我不能拖着你啊！”他说着，眼眶就红了。
沉香：“爸！你再说这个话，我可要生气了。”
一旁的汤若远其实也是保持怀疑的态度才想来看看，但见到这一幕，他心底深处的往事被翻倒出来，那时他才七岁，他妈妈带着他们兄弟来到举目无亲的A市，为了养活两个孩子，凭着漂亮的脸蛋在酒吧做起了舞娘。
就在生活即将好转的时候得了重症，即将不久于人世之时，他妈妈也对他说了几乎同样的话，无奈之下，她妈妈告诉他们的真实身世。
他和汤若庭根本不是汤正元兄弟的孩子，而是他自己在老家的私生子，早在和程灵秀结婚之前就有了的孩子，只是没有和她妈妈领证，后来为了前途娶了程灵秀。
他一个七岁的孩子独自照地址找到汤正元的家，却被保安拦下来，好不容易等到汤正元出来，却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推着婴儿车，那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爸爸，那个只在照片上看见的人正满脸幸福地陪着别的女人散步，他没有坐以待毙等待和汤正元独自见面的机会，那时候的他很勇敢，也很聪明，他直接走上前去叫了他一声舅舅。
汤正元后来知道了实情，但当时的他没什么实权，花了好些时间东拼西凑弄全的手术费最终还是没有救下他妈妈。
“这位是......”沉香爸爸发出嘶哑的声音，将汤若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沉香擦干眼泪，转头看向汤若远，他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近：“伯父您好！我是你女儿的老板，您放心治病，有困难随时跟我说。”
沉香虽然一脸诧异，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嗯！爸，我找到新工作了，您就放心地好好治病。”
沉香她爸一听是她老板，思绪万千都写在脸上，但看着眼前这人一表人才，便又什么都没说：“那……我家梦梦承蒙您照顾了，她虽然小，许多事还都不懂，但她很聪明，希望您多一点……一点耐心……”说完，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好了，爸，你休息吧，我先送我们老板离开。”沉香将她爸的床摇了一些下去，随后调整了滴瓶。
医院走廊上，两人慢慢走着，两人都高挑出众的外表，引来行人注目。
“今天真的多谢你了。”沉香笑着看他，澄澈的目光蒙上一层光晕。
汤若远：“不用客气，人都有困难的时候。”
沉香：“对了，我姓白，单字一个梦，就是梦中情人的梦。”此刻的她笑得清甜，隐约带着几分少女的俏皮，“你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汤若远目光炯炯：“汤-若-远，上善若水的若，任重道远的远。”
“若远，真是……好名字！”